研究院内——
叶言抱着一沓文件，找上了秦教授。他昨天回到安全区的，顺便跟着方循然安置好了那些人。
方循然没有像之前带他一样细心、无微不至，而是随便找了个工作人员交过去就完事了。
对此，叶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秦元丰拥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区别于个人研究室，这里一半是用来临时休息，一半是用来处理一些学生的事的。
上次见过的两位警卫守在门口，叶言冲他们点点头，屈指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秦元丰的声音。
守门的警卫给他开了门，叶言小声地道谢。
“秦教授，这是上次的实验数据。”他把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元丰。
秦元丰戴着一副银边的圆形眼镜，正埋头看书，看见他过来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小叶啊，怎么这几天没见到你？”
叶言站在一边，“我出外勤了，被分到了一个任务。”
“嘿哟，他们说你出去我还不信，是个有胆量的。做什么任务去了？”秦元丰笑着问。
叶言叹了口气，“观察新发现的815的生物习性，但是我们没有做好，路上救了几个人就提前回来了。”
“815？”秦元丰皱眉。
“对。”叶言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慌张的问他，“教授，任务没做完不会有什么惩罚吧？”
秦元丰摆手，“不会，不会。没做完是正常的。”
他说着，忽然觉得不对，“不对不对，怎么派你去做了？你才来几天啊。”
叶言满脸无辜，“当时是一个研究员给我的，师兄说是隔壁实验室的。怎么了？我不能去吗？”
“说起来，怎么就我一个人去？我听别人说这种都是团队做的。”
秦元丰诧异问，“就你一个研究员？”
“嗯。跟着方循然他们小队一起去的。”叶言和他对视，神色无异。
“只有方循然他们一个小队？”
“嗯，怎么了吗？教授。“
秦元丰站起来，椅子向后挪去。叶言伸手要扶，被他避开。他摆摆手，“你去做你的事去，我去问问。”
他说着，背着手走了。
“好。”叶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跟着出了门。留守的守卫合上门，锁上后小跑几步跟上了秦元丰。
叶言慢慢的走在走廊里，长长的白色衣摆随着步伐摇摆着。他嘴里轻轻哼着一个小调，是一首轻快昂扬的童谣。
他不知道方循然说的有关系是什么有关系，就算有，哪里有秦教授好用。秦教授一个人带了不知道多少出类拔萃学生，他的聪颖在这些学生里面也不能算是拔尖儿的。
当时招他进来的时候，背调都没说要做，直接就放进来了，可见其能力。估计上面的人巴不得他多带一点学生，可惜教授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稍不合要求的，都不会要。
这件事都不再需要什么举报之类的，秦教授就是只问一个问题，上面的人都会重视。
叶言想着步伐更加轻快了。
秦教授动作很快，也许不应该说是秦教授动作快，而是他的问题上面很是重视。
几个小时地功夫来龙去脉就被查地一清二楚，甚至口供都呈了上来。
现在他们依旧习惯用纸制材料，打印在一起装订成册放在文件袋里交给了秦教授。
叶言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心底满意但是面上不显，他为难的拧着眉，欲言又止。
“小叶啊，没事。有什么你就说出来，老头子我替你做主！”秦元丰拍拍他的肩，目光宽慰。
“我没什么的，毕竟没真的出事。”叶言说完，咬着唇里侧肉接着低头翻着文件，他找着角度微微偏头，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
这落在别人眼里，妥妥的小可怜样。
他本来就年纪不大，在他一众成婚生子了的师兄师姐得衬托下更是年纪小。样貌好气质好还谦和懂礼又聪明，平日里都拿他当弟弟看待。
秦教授虽没和他相处多久，但也喜欢这个最小的学生的，更别提他的侄孙方循然也牵扯在内。
军队里的事他的手倒不至于伸那么长，但是研究院里的可不一样了，一起在这讨回来。
他脚下生风般快速地走了，叶言跟了两步，被身边的师兄拦下。
“欸，你老实待在这，等教授为你做主就好。”
叶言踟蹰地说，“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走，带你去看个好玩地。”
叶言跟着他走了，走地时候扭头看了眼秦教授离开的方向。
——
“你说，秦教授知道这件事情后给你要了一间实验室？”方循然拿着筷子给叶言挑鱼刺，闻言反问他。
叶言握着筷子立在碗里，盯着方循然筷子下的鱼肉，喉结滚动，“嗯，教授说本来要给我要一个仪器的，他们不肯给，就各退一步要了个实验室。”
方循然：……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实验室比起一个仪器算是退一步。
别的不说，光是实验室里要配备的各样仪器，难道比不过那一样么？
“教授手底下三四十号人，有独立实验室的也不过十个。剩下的都还跟在教授身边一起做团队呢。”叶言颇有点骄傲。
方循然把鱼肉放进他碗里，接着把酱料推过去了一些，“但是我看你们平常做什么都是一个团队一起做啊。”
叶言咬着鱼肉含糊道，“你懂什么。我还要鱼。”
他喜欢吃鱼，但是挑不出刺。方循然做的是一条草鱼，叶言平日里最讨厌这样的鱼，但是现在好不容易能吃着，他也顾不上挑剔了。
“是是，我不懂。”方循然应合他。听见他要鱼，也不吃饭了，把整盘鱼拖到面前，一点点给他挑刺。
在下班后方循然就接了叶言来家里吃饭，然后听他讲一天发生的事。叶言略过关于自己的那些，只说秦教授问他，他如实说了后秦教授给他撑腰去了。
虽然是事实，但是稍加描述就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方循然做饭好吃，叶言也爱吃。在一开始有几次矜持后就完全放开了。他来了那么多次，很少遇见方循然的父亲。
方循然挑鱼刺挑的又干净又快，鱼是蒸的，方循然调的蘸料也好吃。叶言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方循然看着心底满足。
叶言吃完后，方循然收拾残局，剩下的饭菜全他吃掉了。他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问，“你爱吃鱼？”
“还好，好久没吃到了。”叶言斜靠在沙发上抱着常抱的抱枕，一边揉着肚子。
细算一下，从他来这以后这是第一次吃到鱼。他想着，问方循然，“为什么你之前不做鱼？”
方循然要知道他这么爱吃，早就去抢了，“鱼难买，难养。现在养鱼可不能养在池塘里了，下个雨就全完了。”
“养鱼的条件苛刻，政府那边为了保证食品安全恨不得天天都派人去查，养的人越来越少，能吃的鱼就少了。每次上市之前还要一条条的做检查，看看污染物含量有没有超标。”
“鱼少了买的人就多了，价格也上去了。”
叶言揪着抱枕边，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他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思索着自己养鱼这件事。
他想的入神，方循然什么时候洗完碗坐过来都不知道。方循然扶着他的肩要他坐正，说这样对骨头不好。
叶言不以为意，依旧靠着。
“这样长不高。”方循然看着他淡淡的来了一句。
叶言悠地从沙发上弹起，坐的板正。
“刚刚在想什么？”方循然盯着他的侧脸问。
“想养鱼。”
“这么爱吃？”
“还好。”
都想养了，还好？
方循然不戳破，也思索起怎么养鱼来。
叶言给自己找补，“点点也爱吃鱼。”
“它都没吃过鱼。”
这是真的，收养点点的时候它还是要喝奶的年纪，喝的是羊奶粉。断了奶以后也吃的是鸡肉鸭肉粮，还没有人喂过它吃小鱼干。
叶言更有理了，“没吃过鱼的猫，它好可怜。养两只呗。”
方循然使坏，“那养几只小银鱼吧，好养，让他尝尝鲜也够。”
叶言哪能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把抱枕往他身上一砸，“我要回去了！”
“我错了，不闹你。”方循然接住抱枕，捏着他的手掌哄他，“我给你养，养个千八百条。你要吃海里的我都给你抓。不气了，嗯？”
他声音有意压低，放的很轻，与平日里的冷硬比起来显得温柔了些，尾音上扬，像一把钩子在叶言心底钩了一下。叶言红了耳尖，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