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提前冰过，这会儿握在手里散发着凉意，玻璃杯上起了白雾，里面的酒往上冒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叶言垂头看着杯子里酒液的气泡。
叶文谦举杯，“多谢各位救了阿言，也谢谢你们把我们安全带过来。”
欧阳青也笑着举杯，“太客气了，应该的。”
玻璃杯凌乱的碰撞，酒液溢出，白色的气泡浮现。
叶言终于动了，杯口轻碰上唇，金灿的酒流入口中。
“咳，咳咳，方循然。”
陌生的口感让叶言不适，他捂嘴呛得咳嗽。
“不喝了，我给你倒果汁。”方循然一直在看他，见他呛到连忙接了水喂他。
等叶言平复了，他伸手要拿他的杯子。
他给叶言榨了果汁。
叶言不让他拿，“不要。”
“不好喝，不喝了，乖。”方循然哄他，再次尝试把他的杯子拿过来。
“我要喝，我就是呛到了。”叶言推他，又往哥哥身边躲。
叶文谦这次站在方循然那边，他看着叶言叫他，“阿言。”
“哥哥，让我喝嘛，我第一次喝呛了一下而已，哪儿有什么。”
“唉，只准喝一杯。”
南浔看着他们讲话，和庚澈说悄悄话，“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吧。”庚澈垂眸看他侧脸，他一顿，“你想不想谈？”
南浔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谈，我不想要人管着我。”
“为什么不是你管他？”
“我懒。”
庚澈：……
他该庆幸吗？
欧阳青支起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拎着杯口，他眯眼笑着，看着桌上的热闹。
叶言捧着杯子一点点抿掉了一杯酒。他喝完了咂咂嘴，去扯方循然，“方循然，我要果汁。”
方循然没想到他能喝完一杯，仔细看他见他不像喝醉，不再过问给他倒果汁去了。
“方队方队，我也要！”南浔举手把杯子递给方循然，“谢谢方队。”
方循然接了杯子去倒。
“哥哥，我有点热。”叶言盘腿坐在哥哥身后，往前将头抵在他背上。
叶文谦反手去牵他，“是喝醉了吗？”
“没有，可以把温度调低一点吗？”他抓住哥哥的手。
“好，不准太低。”叶文谦摸到他手心的汗。
“知道了。”
室温降下来。
他们聚的晚餐，等吃完已经快九点。他们又聊了会，等到快十点才散。叶文谦和方循然一起收拾东西，叶言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等他们收拾完，叶言已经睡着了。
“就让他在这睡吧，等会弄醒了又睡不着了。”方循然看着叶文谦。
叶文谦看他，片刻才说：“你自己有些分寸。”
这是变相的答应了。
“我会的。”
“我先走了，你照顾好他。”
“好。”
叶文谦推门，抬头欧阳青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往外看。
他走过去，“欧阳副队，怎么在这儿？”
“这儿能看见陵园。”欧阳青指尖夹着支烟，手掌撑在窗沿上。
“谁在哪儿？”
“我的爱人。”
“节哀。”
欧阳青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他，笑着，“你和你弟弟说一样的话，怎么语气也差不多？”
叶文谦不知道要怎么回。
“你知道你弟弟有心理问题吗？”欧阳青转身靠在墙上，抬手深吸口烟。他唇间缓缓吐出白色的薄烟，在夜色下将神情染的模糊。
叶文谦皱眉，不答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欧阳青轻笑，“那就是知道了。那没事了。”
“你等在这儿就为了说这个？”
“你抽空和叶言说说，区外军队太危险了，让他找机会把方循然弄到里面，或者调到他身边做警卫。”欧阳青偏头看向陵园的方向。
这里可以看见陵园最高处的样子，但是现在夜色浓郁，只能看的见那里的灯。
“你不想自己弟弟的爱人躺在那里吧？”
叶文谦脸色难看，眉心下压。
“住在这儿的话，能看到那边。你们更高一点的地方能看的更加清楚吧？好想住进来。”
他长长叹息，指尖轻抬，在窗外抖落烟上长长一截的烟灰，掐灭烟握在掌心转身走了。
叶文谦走到窗边，看那个方向。他静静的站了会，转头看叶言的方向，接着沉默的上楼。
楼梯间的灯在他来时瞬间亮起，随着他的脚步远去暗下。他一步步数着阶梯，想着欧阳青的话。
叶言没那么多烦恼，他头晕。
“乖乖，起来刷牙。”
方循然做了很久的挣扎，还是决定叫他。叶言爱干净，不准自己睡前不刷牙洗脸。他还得擦屁股，洗脚。出了汗一定要洗澡，外面风大也要洗澡，因为有灰。
下雨要洗，下雪要洗，沾上脏东西就得洗。
娇气着呢。
叶言醒了，但是趴在沙发上缩着不动。方循然蹲下去牵他的手。
“我头疼，方循然，难受。”他往方循然身上靠去，捂着头开始呜咽。
方循然大惊，连忙摸他额头，“发烧了吗？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
“我难受！呜，难受。”叶言哭着喊着难受，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他没发烧。
方循然急切，手足无措，等看到一旁未开的啤酒，瞬间想通了。
“是不是喝醉了？想不想吐？”他焦急询问。
叶言不知道他醉没醉，但是想吐。他点头，指着卫生间。
方循然连忙抱起他。
他是无所谓叶言吐在哪，但是叶言肯定会介意。
叶言伏在马桶边上吐，方循然急的直转圈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给叶言接水让他漱口，洗了毛巾给他擦脸。
“好些了吗？”
“胃疼。”叶言小声的哼唧。
方循然心疼，“不喝酒了，以后都不喝了。”
叶言乖巧的顺着他，“嗯，一点都不好喝。”
方循然拿了暖袋给他敷在胃部，拿了手机查醒酒汤怎么做。他先是拿被子裹着他要他等一会。
“我不要，我要你抱抱。”叶言拉着他不让走。
“乖，我给你煮醒酒汤。”
“呜，我头疼。”
他看见屏幕上写着“姜”。
方循然哪里还说的出拒绝了话，“好好好，我陪着你，不去煮。我去给你泡杯水，很快回来。”
“要快哦。”叶言不哭了，松了他的手。
方循然端了杯蜂蜜水，看着叶言喝完。
他把叶言抱着哄，时不时问一句还难不难受。
叶言每次都说头疼。
“我们刷牙洗脸睡觉好不好？”
“要洗澡。”
“今天不洗行不行？”
“不要，脏。”
方循然还是放他去洗澡了。叶言不洗就不肯睡，他又喊头疼。叶言不难受，方循然都要先难受死了。
他看着叶言眼睛红红的喊难受，心如刀绞。
叶言其实没完全醉，刚在沙发上难受的很，但是吐出来就差不多清醒了也缓了些。他只是有一点头晕，看着方循然着急的样子觉着好玩。
他慢悠悠的洗完澡，含着牙刷看镜子里的自己。
方循然见里面没动静，焦急的敲门。
“阿言，好了么？”
叶言开门，浴室里的雾气碰上冷气更猖狂了。
“阿，言。”方循然愣住，直勾勾盯着他。
叶言仰头含了口水，鼓着脸漱口。他转身回了洗手台旁，弯腰吐掉。洗手台低，他的弯的很低，不然会溅起水弄到身上。
他没穿裤子，只套了件短袖，不长，弯腰时就能看见衣摆遮挡下的白皙。
方循然眼底沉了，顾忌他的身体，退出浴室，“阿言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他的声音沉的可怕，里边的情绪像黑夜里狰狞的怪兽，躲在暗处等着猎物。
叶言回头看掩上的门，含着水直起身。他等了片刻，见方循然真的不进来了，才接着刷牙。
他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出了浴室就往方循然怀里倒，“我困。”
“睡觉，乖一点。”方循然抱着他塞进被子里，被角捻的严实，把他整个裹得紧。
叶言闭上眼睛乖巧睡觉。方循然站在边上看了他足足半个小时，才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叶言已经睡熟了。
方循然躺在他边上，逼人的寒气直往被子缝隙里钻。
“方循然？你好凉。”叶言冷着了，被寒气激醒往被子缩，眼还没睁开摸索着伸手摸方循然的脸。
“乖，睡吧。”方循然握着他的手在手心亲了口，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隔着被子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