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嫌恶地瞥了一眼那名倒地的官员,淡淡地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殿前侍卫上前,面无表情地将那人事不省的官员拖了出去。
整个太极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世民微眯着眼,不可置否道:“太子此番前往灾区,所行之事,皆有朕的授意。此事,太子并无过错,以后休要再提!”
此言一出,算是给李承乾在灾区的行为定了性,堵住了悠悠众口,李承乾心中暗爽,李二总算还是个人。
然而,李世民话锋一转,看着李承乾道:“只是,太子,你近日所为,却有诸多不妥之处。戾气太重,锋芒过露,于储君而言,并非全然是好事。”
李承乾撇撇嘴,心中暗道:“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你不杀伐果断,能有今天?”
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李世民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缓缓道:“太子少师李纲,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为人刚正不阿。朕意,由李纲再入东宫,悉心教导太子,助你修身养性,明晰为君之道,你看如何?”
“他不行!”
李承乾听见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之大,语气之坚决,让满朝文武都为之一愣。
李世民也是一怔,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李纲乃三朝元老,名满天下,太子何出此言,说他不行?”
他顿了顿,客观评价道:“李纲公忠体国,其品行、学识,皆为当世楷模。当年朕为秦王时,亦曾多次向其请益。有他教导你,朕心甚安。”
李承乾闻言,差点没挑起来骂,但还是淡淡道:“父皇,儿臣并非质疑李纲大人的品行与学识。只是……他之前教过杨勇,然后教了大伯......”
“噗——咳咳!”
李世民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一口气没顺上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老脸都有些微微泛红。
卧槽!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建成和杨勇,这两个前太子,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李纲教一个废一个,这业务能力……简直是太子克星啊!
李世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挥了挥手,语气生硬地说道:“嗯……那……那确实不太行。是朕考虑不周了。”
太极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不少大臣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程咬金这憨货更是咧着大嘴,差点笑出声来,被旁边的李积瞪了一眼才收敛了些。
李世民心中暗骂,这逆子,专门戳他肺管子!他揉了揉额角,思忖着该找谁来教导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儿子。
李承乾见状,眼珠一转,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近日刚刚拜了英国公为师,学习兵法韬略。英国公与儿臣约定,以三月为期,让儿臣在东宫六率中挑选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按照儿臣的想法进行操练。三个月后,将与英国公亲自操练的玄甲军精锐进行一场演武比试,以检验成效。”
“哦?还有此事?”李世民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李承乾拜师李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这个三个月比试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承乾继续说道:“正是。此事关乎儿臣与英国公的师徒之约,更关乎我大唐军队战力的提升,儿臣不敢懈怠。此外,父皇刚刚恩准的‘大唐医学院’筹建事宜,也需儿臣亲自督办,选址、招募教习、编撰教材,千头万绪,儿臣唯恐分身乏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实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接受其他教导了。”
李世民闻言沉吟片刻,看了看一脸“我很忙,我为国家操碎了心”的李承乾,最终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确有要事在身,此事便暂且作罢。不过,承乾,你自己平日里也要多读书,勤学政务,用心感悟为君之道,切莫再如今日这般鲁莽行事,意气用事了!”
“儿臣遵旨!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日日三省吾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承乾连忙躬身应道,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早朝结束后,李承乾昂首挺胸地走出太极殿,心中这次感觉还不错,至少李二没怎么和自己作对。
回到东宫,李承乾换下繁复的朝服,刚想和苏妃玩个小游戏,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卧槽!差点忘了!”他一拍大腿,顾不上苏妃幽怨的卡姿兰大眼睛,就往偏殿跑,“昨天晚上,老子好像带回来一个妞儿吧!”
“也不知道伤势怎么样了。”李承乾边走边嘀咕,连忙吩咐内侍取来自己平日里捣鼓的那个简易医药箱,里面装着杜荷按照他的方法提纯的烈酒(酒精)、干净的麻布、金疮药等物,便径直朝着安置那白衣女子的偏殿走去。
偏殿之内,光线略显昏暗。
那名白衣女子正斜倚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比昨夜好了些许。她身上盖着锦被,只露出一截皓腕,手边放着一杯尚有余温的清茶。
听到脚步声,她警觉地抬起头,当看到是李承乾推门而入时,眸中闪过戒备之色,定定看着眼前的贵公子。
“你醒了?”李承乾将医药箱放在桌上,随意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女子清冷的目光在李承乾身上打量了片刻,淡淡开口:“多谢公子挂怀,已无大碍。”
“那就好。”李承乾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拉过一张圆凳坐下,道:“我略通一些岐黄之术,昨夜看你脚踝的伤势不轻,怕是伤了筋骨。我再替你瞧瞧,顺便换些药,免得留下什么病根。”
女子闻言,眼神微微一动,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李承乾打开医药箱,取出烈酒和干净的麻布,对女子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女子脚踝上的薄被,露出了那只纤巧的玉足。只见脚踝处依旧红肿,昨夜包扎的布条上渗出些许血迹。
李承乾拧开装着烈酒的瓷瓶,浓烈的酒气顿时弥漫开来。他将烈酒倒在麻布上,然后轻轻擦拭着女子伤口周围的肌肤。
“嘶——”
冰凉刺痛的感觉瞬间袭来,女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绷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呼,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贝齿将樱唇咬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你……你是故意的吧?”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压抑的怒气。这,比昨夜那杀千刀的黑衣人的刺的那一剑还疼好吧!
李承乾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叫消毒,不把伤口清理干净,很容易发炎溃烂,到时候你这美腿怕是就废了。”
女子听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调笑自己,不禁心中微怒,但也没有再多言,只是那看向李承乾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色狼。
好不容易清理完伤口,李承乾又仔细地为她敷上金疮药,用干净的麻布重新包扎好。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与方才用烈酒“折磨”她时判若两人。
包扎完毕,李承乾抬起头,正对上女子那双带着三分幽怨、三分好奇和四分怒意的眸子。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女子的脸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有些闪躲。
啧,真美啊!
李承乾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不禁感慨。但还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有些旖旎的沉默:“好了,这几日你且安心在此处休养,莫要随意走动,伤口忌水,饮食也需清淡些。”
女子轻轻颔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多谢公子。”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李承乾身上,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太子?”
李承乾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这很难猜吗?但美女既然问了,还是礼貌地告诉她吧微微一笑,于是,点了点头,答道:“如假包换,正是孤!”
只是,令李承乾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白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刷的一下抵在了李承乾的脖子之上!
冰冷的触感自喉间传来,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