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夏宸一行人继续朝着江淮方向前进。有了苏婉清主仆的加入,队伍的氛围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苏婉清聪慧过人,又善于察言观色,很快便融入了这个临时组成的团队。她不像寻常娇弱女子那般诸多抱怨,反而主动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比如整理行囊、缝补衣物,甚至在福安准备食物时,也能搭把手,提出一些让食物更可口的建议。
她与秦越最为投缘,两人时常探讨学问,谈论时局,彼此都受益匪浅。秦越对苏婉清的才学和见识赞不绝口,认为她若为男子,定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而苏婉清也对秦越的博学和刚直心生敬佩,时常向他请教一些疑难问题。
对于周通,苏婉清则保持着恰当的敬意。她知道周通是夏宸最信任的武力保障,言谈之间从不失礼。而周通虽然沉默寡言,但对这位遭遇不幸却依旧坚强得体的苏姑娘,也颇有好感,在行路和宿营时,总会不自觉地多照应她们主仆几分。
福安更是将苏婉清和春桃视作自家晚辈一般疼爱,时常嘘寒问暖。春桃活泼单纯,很快便与福安熟络起来,叽叽喳喳地跟在福安身后,倒也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不少生气。
至于锦衣少女,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但夏宸注意到,她偶尔也会在苏婉清与秦越谈论到某些精妙之处时,投去关注的目光。
而苏婉清,对夏宸的态度则最为复杂。她既感激夏宸的救命之恩和一路庇护,又对夏宸的神秘和强大充满了好奇。她能感觉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他那远超年龄的沉稳和智谋,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实力,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究。
她曾数次旁敲侧击地打探夏宸的来历和身份,但夏宸总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让她无功而返。但她并未气馁,反而更加细心地观察着夏宸的一言一行,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线索。
夏宸自然也察觉到了苏婉清的试探,但他并不在意。他相信,只要自己行事磊落,以诚待人,苏婉清迟早会明白,自己并非奸恶之辈。而且,他也确实存了招揽苏婉清的心思。
这几日,除了赶路和修炼,夏宸也开始有意识地向苏婉清请教一些关于商贾运作、内宅管理、乃至地方民政方面的问题。他虽然拥有前世的记忆,但毕竟纸上谈兵,缺乏实践经验。而苏婉清出身江南富庶之家,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方面显然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经验。
一开始,苏婉清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便从夏宸的提问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夏宸所问的问题,虽然看似随意,但都切中要害,绝非寻常江湖草莽所能想到。他似乎在有意识地学习和积累这些方面的知识,仿佛在为将来某种更宏大的目标做准备。
这个发现,让苏婉清心中更是好奇。她开始更加认真地回答夏宸的每一个问题,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甚至还会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她发现,夏宸的领悟能力极强,往往一点即透,还能提出一些令她都感到耳目一新的观点。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依旧没有触及彼此的核心秘密,但那种若有若无的默契,却在悄然滋生。
这一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处名为“清风镇”的小镇外。这是他们离开龙隐潭后,遇到的第一个像样的人类聚居地。
“殿……公子,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进镇歇息一晚?”周通问道。连日来的山林跋涉,他们携带的干粮和清水都已经所剩无几,确实需要补充了。
夏宸看着不远处的清风镇,沉吟道:“也好。我们在此地休整一晚,采买些必需品,也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只是,进镇之后,大家务必小心行事,尽量不要引人注目。”
“是!”众人应道。
清风镇虽然不大,但地处几条商道的交汇处,倒也还算繁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夏宸一行五人,春桃紧跟苏婉清,衣着虽然朴素,但夏宸和周通的精悍气质,锦衣少女的清冷孤傲,以及苏婉清和秦越的不凡谈吐,还是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他们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了下来。要了三间上房,夏宸和周通一间,福安和秦越一间,苏婉清、春桃和锦衣少女一间,锦衣少女本想单独一间,但客栈客满,苏婉清又主动邀请,她便没有坚持。
安顿好住处,夏宸给了福安一些银两,让他去采买些食物、清水、换洗衣物以及一些常用的伤药。秦越则主动请缨,说要去镇上的书肆看看,顺便打探一下近期的时闻。
夏宸自己则带着周通,准备在镇上随意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看看能否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特别是关于那个“血蝎堂”的消息。
苏婉清和锦衣少女则留在客栈休息,她们毕竟是女子,不便在外面抛头露面。
夏宸和周通在镇上转了一圈,发现这清风镇虽然偏僻,但消息倒也还算灵通。他们在一个茶馆里,听到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在谈论近期的江湖传闻和各地趣事。
其中,有几条消息引起了夏宸的注意。
一是关于“血蝎堂”的。据说,血蝎堂最近在附近一带活动频繁,似乎在追捕什么重要人物,行事极为嚣张,已经引起了不少江湖势力的不满。但血蝎堂实力强横,堂中高手众多,寻常势力也不敢轻易招惹。
二是关于江淮地区的。据说,近来江淮一带颇不平静,几大盐枭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闹得沸沸扬扬。官府虽然派兵弹压,但收效甚微,反而让局势更加混乱。
三是关于京城。有传闻说,当今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太子和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日趋白热化,朝中大臣纷纷站队,暗流汹涌,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这些消息,都让夏宸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看来,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这世道都不太平。
“殿下,看来这血蝎堂,确实是我们的一大威胁。”周通低声道,“我们必须尽快摆脱他们,或者……想办法将其彻底铲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夏宸点了点头:“硬碰硬并非上策。血蝎堂既然能在江湖上立足,其实力不容小觑。我们现在人单力薄,不宜与他们正面冲突。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江淮,寻一处安全的落脚点,再图后计。”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茶馆之时,突然,邻桌几个江湖汉子的谈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听说了吗?黑风寨那边,最近好像出了大事!”
“黑风寨?就是盘踞在野狼坳附近的那伙山匪?”
“可不是!据说,前几天,黑风寨被人给一锅端了!寨子里的山匪,一个不留,全被人给宰了!”
“什么?!谁这么大的手笔?难道是官府派兵清剿了?”
“不像。听说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不像是官兵的作风。倒像是……江湖仇杀!”
夏宸和周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看来,他们之前在野狼坳顺手除掉的那伙山匪,就是这所谓的“黑风寨”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血蝎堂的外围势力。
“这就有些麻烦了。”夏宸心中暗道,“我们端了黑风寨,血蝎堂那边,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们若是循着线索追查下来,我们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看来,他们之前的行踪,还是不够隐秘。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周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夏宸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果决:“既然麻烦躲不掉,那就只能主动迎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先发制人!”
他压低声音,对周通道:“周大哥,你还记得那些追兵说过,血蝎堂在附近的主要据点,是在东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处名为‘黑风寨’的废弃山寨。我想,我们今夜,就去那里探探虚实!”
“什么?!殿下,这太危险了!”周通大惊失色,“那可是血蝎堂的据点,里面必然高手如云,防备森严。我们只有两人,若是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夏宸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并非要与他们硬拼。我只是想去查探一下他们的兵力部署和虚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且,我怀疑,我们之前在野狼坳遇到的那些山匪,以及后来清除的那个暗哨,恐怕只是血蝎堂的外围势力,或者只是他们雇佣的炮灰。我们必须弄清楚,真正追杀我们的核心力量,到底是什么人,实力如何。”
“而且,”夏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端了黑风寨,血蝎堂必然会派人前来查探。这或许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狗咬狗,或者嫁祸于人的机会。”
周通听得似懂非懂,但见夏宸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他知道,殿下虽然年轻,但智谋过人,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好!末将陪殿下走一趟!”周通沉声道。
夏宸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此事暂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他们担心。我们今夜子时行动,在此之前,养精蓄锐。”
夜色渐深,清风镇也渐渐安静下来。
客栈房间内,夏宸盘膝而坐,默默调息。他将《九转真龙诀》运转到极致,丹田内的龙元道种散发出温润的光芒,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今夜的行动,必然凶险万分,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子时将至,夏宸和周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如同两道幽灵,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们此行的目标——血蝎堂据点,黑风寨!
一场未知的凶险,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