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的密信,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夏宸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刘三叛变了!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虽然在刘三身上留下了手段,但主要目的是防止他中途逃跑或泄密,却没想到,他竟然敢直接投靠血蝎堂分舵,反过来算计他们!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些江湖草莽的狡诈和反复无常!”夏宸心中暗恨,也有些自责。他终究还是太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对人心的险恶,认识得还不够深刻。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福安见夏宸脸色不对,连忙关切地问道。秦越、苏婉清等人也都紧张地看着他。
夏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众人传阅,沉声道:“刘三叛变了!他恐怕已经将我们的行踪,以及苏姑娘的计策,都告诉了血蝎堂的江淮分舵!周大哥让我们立刻离开乌衣镇,扬州城内情势危急!”
众人看完密信,脸色都是大变。
“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我们还饶他一命!”周通气得破口大骂。
苏婉清也是俏脸煞白,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和懊恼:“都怪我,当初不该出那个馊主意,反而害了大家。”她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计策,竟然会被一个无名小卒给破坏了。
夏宸摆了摆手,道:“苏姑娘不必自责。此事非你之过,是我用人不察,太过轻信了那刘三。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此地!”
他心中清楚,既然刘三已经叛变,那血蝎堂的江淮分舵,必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说不定,此刻正有大批人马,朝着乌衣镇赶来!他们必须抢在敌人合围之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们现在往哪里逃?”福安焦急地问道,“扬州城肯定是去不得了,那里恐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其他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又能逃到哪里去?”
秦越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公子。这江淮之地,虽然繁华,但也是龙蛇混杂。血蝎堂在此地经营多年,势力不小。我们若是漫无目的地逃窜,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
夏宸眉头紧锁,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确实,扬州城现在肯定是不能去了。但若是不去扬州,他们又能去哪里?江淮水网密布,地形复杂,若是没有明确的目标,很容易迷失方向,反而更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而且,周通还在扬州城内!他既然传来密信,必然也是身陷险境。自己若是就此退去,岂不是将周通置于死地?
不行!周通对他忠心耿耿,数次舍命相救,他绝不能抛下他不管!
“扬州城,我们非去不可!”夏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
“什么?!殿下,这……”福安和秦越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夏宸竟然会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苏婉清也蹙眉道:“夏公子,恕我直言。此刻前往扬州,无异于自投罗网。血蝎堂必然已经张开了口袋,就等着我们钻进去。我们还是先避其锋芒,再从长计议吧。”
夏宸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周大哥还在扬州城内,我不能弃他于不顾。而且,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也越安全。血蝎堂的人,肯定想不到,我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化被动为主动!”
“如何化被动为主动?”秦越问道。
夏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他们想抓我们,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夜色中寂静的乌衣镇,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福伯,你立刻去打听一下,这乌衣镇上,除了我们住的这家客栈,还有没有其他规模较大、适合藏匿人手的地方?比如,废弃的货栈、码头仓库,或者某些偏僻的私宅。”
“秦先生,你文采出众,劳烦你立刻拟写几封书信。一封,是写给扬州知府的,就说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在乌衣镇遭遇血蝎堂匪徒的袭击,损失惨重,请求官府派兵援助,剿灭匪患。”
“另一封,是写给江淮盐运使的,就说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血蝎堂与某些私盐贩子勾结,侵吞朝廷盐税的证据,愿意将证据献上,只求盐运使大人能为我们做主,铲除这些国之蛀虫。”
“还有一封,可以写给……嗯,就写给扬州城内最大的几家江湖帮派,比如漕帮、青竹帮之类的,就说血蝎堂行事霸道,破坏江湖规矩,我们愿意与他们联手,共同对抗血蝎堂,事成之后,血蝎堂的地盘和利益,可以由他们瓜分。”
夏宸说到这里,秦越和苏婉清的眼睛都是一亮,隐隐明白了夏宸的意图。
“殿下的意思是……浑水摸鱼,借力打力?”秦越试探着问道。
夏宸点了点头:“不错!血蝎堂在江淮虽然势大,但也绝非一手遮天。他们行事嚣张,必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官府、盐运司、以及那些本地的江湖帮派,都与他们有着或明或暗的利益冲突。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潭水搅浑!让他们狗咬狗,我们才能从中找到机会!”
苏婉清美眸中异彩连连,赞道:“夏公子此计甚妙!这几封信一旦送出去,无论真假,都足以让血蝎堂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他们不仅要防备官府的清剿,还要担心其他江湖势力的觊觎,更要提防内部可能出现的动荡。如此一来,他们追捕我们的力量,必然会大大削弱!”
“只是,”秦越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些信,如何才能送到那些人手中?而且,他们会相信吗?”
夏宸微微一笑:“送信自然不能我们亲自去。我们可以花钱雇佣一些本地的地痞流氓,或者那些专门替人跑腿送信的‘信鸽’,让他们去送。至于他们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信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在扬州城内引起轩然大波。血蝎堂为了自证清白,或者为了平息事端,都不得不做出反应。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再添一把火。福伯,你采买物资的时候,顺便放出一些风声,就说血蝎堂内部似乎发生了火并,堂主和几个重要头目都死于非命,现在堂内大乱,人心惶惶。这个消息,再配合我们送出去的那些信,必然能让血蝎堂的敌人和内部的野心家们,都蠢蠢欲动!”
“高!实在是高!”秦越抚掌赞叹,“公子这一连串的计策,真乃神来之笔!如此一来,血蝎堂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了!”
福安也听得热血沸腾,连连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夏宸又看向锦衣少女,道:“锦姑娘,你的轻功最好,身手也最敏捷。今夜,可能要辛苦你一趟,潜入乌衣镇的几处要地,比如官衙、盐运司分舵、以及那几家大帮派的堂口,将这几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他们手中。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
锦衣少女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对于这种刺激而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她似乎并不排斥。
最后,夏宸看向苏婉清和春桃,柔声道:“苏姑娘,春桃姑娘,今夜乌衣镇恐怕不会太平。你们二人,便安心待在客栈,尽量不要外出。我会安排福伯和秦先生在附近照应。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苏婉清冰雪聪明,自然明白夏宸的安排。她点了点头,道:“夏公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们也要万分小心。”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夏宸心中一暖,微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计议已定,众人便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福安匆匆离开客栈,前去打探消息和散布谣言。秦越则回到自己房间,奋笔疾书,很快便将那几封措辞巧妙、真假参半的书信写好。锦衣少女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接过书信,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宸则留在客栈,一边调息养神,一边等待着各方消息。他知道,今夜,将会是他们与血蝎堂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虽然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更加考验智慧和胆略!
乌衣镇的夜,注定不会平静。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而夏宸,便是这股暗流的始作俑者!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将这潭死水彻底搅浑,为自己,也为同伴,争取一线生机!
风雨欲来,一场好戏,即将在江淮之地,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