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声在溶洞中回荡,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嶙峋的钟乳石,映出无数垂挂的灰白色虫茧。茧壳半透明,隐约可见蜷缩的幼虫轮廓,黏液顺着石壁滴落,在地面积成一滩滩腥臭的腐水。
“这母体倒是会挑地方!”张骁啐了一口,工兵铲重重敲在石笋上,震得几枚虫茧簌簌坠落。茧壳破裂的瞬间,拇指大的尸蚕幼虫扭动着钻出,口器张合发出“吱吱”尖鸣。
陈青梧剑光一闪,幼虫断成两截,爆出的绿色浆液溅上岩壁,腐蚀出缕缕白烟。“别乱碰,”她甩落剑锋上的残渣,“这些茧全是活卵。”
陆子铭蹲身查看地面的黏液痕迹,指尖沾了些凑近鼻端,眉头倏然拧紧:“酸腐味里混着尸臭……母体恐怕在吸食腐尸繁殖。”他起身指向溶洞深处,光束尽头隐约可见一座蜂窝状的巨型虫巢,无数茧丝如血管般缠绕其上,随着巢心规律的搏动一张一缩。
张骁从背包抽出汽油罐,金属罐身“哐当”一声砸在石台上:“管它吃的是尸体还是活人,一把火烧个干净!”
“等等。”陈青梧按住他手腕,剑尖挑起一片垂落的茧丝,“虫巢结构复杂,直接火攻可能引发塌方。”她转头看向陆子铭,“陆先生,这溶洞的岩层结构能否撑住爆炸?”
发丘天官掏出罗盘,指尖在盘面轻点数下,又俯耳贴地细听水流声。“东北侧岩层最薄,连着地下暗河,”他起身掸去长衫上的灰尘,“若用‘声东击西’之计,或许能诱使母体转移巢穴重心,再趁机炸毁薄弱处……”
“说人话!”张骁不耐烦地打断。
陆子铭叹了口气,抽出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出示意图:“先在虫巢东南角制造骚乱,母体为保护核心必会调动虫群防御。待其重心偏移,我们绕到东北侧埋炸药,引爆后让暗河水流冲垮虫巢根基。”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张骁咧嘴一笑,将汽油罐塞给陈青梧,“我去当诱饵!”
#### **调虎离山**
张骁猫腰钻入钟乳石丛,卸岭力士的夜行衣完美融入阴影。他摸出一枚照明弹,钢牙咬开拉环,红光“咻”地射向虫巢东南角。炽白强光炸开的刹那,无数尸蚕从茧中惊醒,潮水般涌向光源。
“孙子们,这儿呢!”他抡起工兵铲拍碎两只扑来的成虫,腐液溅在铲面“滋滋”作响。更多尸蚕从巢穴裂隙钻出,口器喷出的酸液如雨点般袭来。张骁一个侧翻躲到石柱后,扯开嗓子吼:“老陆!再拖下去老子要变糖醋排骨了!”
东北角的陈青梧屏息凝神,越女剑精准刺入岩缝。剑锋挑开一块松动页岩,露出下方汩汩流淌的暗河支流。陆子铭将雷管塞入岩层裂缝,引线蜿蜒如蛇。“十秒后引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劳烦陈姑娘以剑气震塌上方石梁,扩大水流冲击面。”
陈青梧颔首,足尖一点跃上洞顶,古剑在掌心旋出凛冽寒光。内力灌注剑身,她凌空劈向悬挂石梁的锁链,金铁交鸣声中,锈蚀的铁环应声断裂。
“三、二、一——”陆子铭按下起爆器。
#### **火海焚巢**
地动山摇的轰鸣从东北角炸开,暗河支流裹挟碎石奔腾而下,虫巢根基在洪流冲击中逐渐倾斜。母体发出刺耳尖啸,巢心搏动骤然加剧,原本围攻张骁的虫群疯狂回撤。
“想跑?”张骁抹去脸上血污,点燃最后两罐汽油奋力掷向虫巢。火舌舔舐茧丝的瞬间,爆燃的烈焰顺着黏液网络蔓延,将整座巢穴化作冲天火柱。陈青梧飞身拽住张骁后领,借剑气反冲跃回安全区。三人伏在巨石后,热浪掀起的碎石如流星般砸落。
“轰隆——”
岩层终于承受不住双重冲击,东北角彻底塌陷。暗河主流改道灌入溶洞,水火交融蒸腾起漫天白雾。虫巢在沸腾的水汽中四分五裂,母体残骸随漩涡沉入深渊,只余焦黑的茧壳漂浮在水面。
张骁瘫坐在地,扯开衣领散热:“这母虫子比粽子还难缠!”
“未必。”陆子铭突然指向逐渐退去的洪水,河床裸露出半截嵌在岩层中的青铜匣,“那是……唐代官造火器箱!”
#### **搬山遗宝**
陈青梧以剑撬开铜匣,内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核桃大的铁丸,表面阴刻云雷纹。陆子铭拾起一枚对着光源细看:“《武经总要》记载过此物,名‘霹雳火鸦’,以硝石、硫磺混铁砂所制,遇冲击即爆。”
张骁眼睛一亮,抓起两枚塞进背包:“好东西!当年搬山一脉的前辈肯定在这儿折过人马,倒是便宜咱们了。”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陈青梧执剑护在身前,冷月般的剑光照出岩壁上新裂的缝隙——某种巨大生物正在地底蠕动,震得碎石簌簌而落。
“母体不止一只。”陆子铭嗓音发紧,“快走!”
三人沿暗河疾奔,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甲壳摩擦声。陈青梧反手掷出两枚霹雳火鸦,爆炸气浪暂时阻住追兵。当他们冲出溶洞时,朝阳正刺破庐山云雾,瀑布轰鸣掩盖了地底的躁动。
张骁回头望了望幽深的洞口,将工兵铲重重插进土里:“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陈青梧轻抚古剑,剑身映出她凝重的眉眼:“星槎密钥既指向落基山脉,这些尸蚕恐怕……”
“兵来将挡。”陆子铭合上笔记本,镜片闪过冷光,“当务之急是破解玉真子遗留的石阵。我方才观测天象,今日正午阳气最盛,正是破阵良机。”
瀑布水雾随风漫过山崖,掩去了溶洞内最后一丝异动。谁也没注意到,某块焦黑的尸蚕残骸突然抽搐起来,甲壳缝隙渗出荧绿色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