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雁荡山笼罩在湿冷的雾气中,陈青梧握着古剑走在最前,剑锋划开垂落的藤蔓,露水顺着她的马尾辫滴落。张骁举着火折子照亮岩壁,青铜剑柄的反光在青苔上投出细碎的光斑。陆子铭蹲下身,指尖抹过石缝间暗褐色的痕迹:“这血沁入石三分,至少是七百年前的战场。”
老周突然剧烈咳嗽,佝偻着背扶住岩壁。他手里锈迹斑斑的日军水壶当啷落地,浑浊液体在石面上洇开诡异青烟。“不对劲!”陈青梧旋身挥剑,剑风扫过时,岩缝中渗出墨绿色浓雾,眨眼间将四人吞没。
“闭气!”张骁扯下腰间酒囊泼向火折子,腾起的火焰却像被无形之手掐灭。陆子铭的罗盘疯狂转动,磁针在“惊”“死”两位间震颤。老周的手电筒滚落斜坡,光束扫过之处,雾气里竟浮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
“是尸蚕茧!”陆子铭扯出黄符纸,符火燃起的瞬间照亮整片洞窟。岩顶密密麻麻挂着蚕蛹般的灰白丝囊,每颗茧上都插着半截锈箭。陈青梧剑尖挑破最近的茧壳,黑水裹着白骨哗啦倾泻,腕骨上残存的皮甲刺着蒙文——“至元九年,怯薛军”。
张骁的青铜剑突然嗡鸣,剑脊浮现血色纹路。他猛地扯开老周衣领,后者脖颈已爬满蛛网状青斑:“瘴毒入心了!”陆子铭翻开发丘印压住老周膻中穴,印底“天官赐福”四字竟渗出血珠:“这是元军尸蜡化成的阴瘴,寻常雄黄镇不住。”
岩壁传来指甲抓挠声,绿雾中浮现憧憧鬼影。陈青梧撕开袖口缠住掌心,古剑横划破肤,血珠顺着剑槽滚落:“武当以血饲剑的秘法,今日倒是用上了。”染血剑锋劈开浓雾的刹那,剑鸣如龙吟,竟在毒瘴中撕出三尺清明。
“西南巽位!”陆子铭的罗盘磁针死死钉在八卦方位。张骁背起昏迷的老周,青铜剑斩断缠来的银丝。陈青梧旋身舞剑,血线在空中织成赤色八卦,所过之处毒瘴如沸水般翻涌退散。剑风掠过岩壁时,一块焦黑桃木从裂缝中露出。
“雷击木!”陆子铭甩出探阴爪勾住桃木,腐殖土簌簌落下。张骁突然扯住他后领:“脚下!”青石板不知何时变成泥沼,咕嘟冒泡的泥浆里伸出白骨手爪。陈青梧反手掷剑,古剑钉入岩壁的瞬间,她借力腾空踢向桃木。
“咔嚓”脆响,桃木应声而断。陈青梧凌空接住断木时,剑柄血槽突然红光暴涨。雷击木表面的焦痕剥落,露出银丝般的雷纹,与古剑血光交相辉映。毒瘴如遭飓风席卷,退潮般缩回岩缝。
陆子铭瘫坐在地,发丘印已裂开细纹:“这桃木嵌在元军尸阵的阵眼,怕是当年有人故意......”话音未落,老周突然睁眼暴起,十指如钩抓向陈青梧咽喉。
“按住他!”张骁的青铜剑横拍老周后颈,陆子铭甩出墨斗线缠其四肢。陈青梧并指抹过雷击木,灼热木屑簌簌落在老周眉心。青斑如活物般扭曲退散,最终凝成黑血从耳中涌出。
岩洞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张骁的火折子照亮前方——被桃木封住的裂缝后,隐约可见铸铁齿轮咬合转动。陈青梧拭去剑上血渍,雷击木在掌心烙出焦痕:“有人用元军尸骸养煞,又借天雷布阵,这齿轮机关怕是......”
“弹幕!”张骁突然低喝。只有危急时刻才会显现的系统提示浮现在三人视网膜——【观众9527:齿轮缺齿对应二十八宿心月狐位】。陆子铭迅速摸出六枚铜钱撒卦,震位铜钱立而不倒:“是了!当年刘伯温破陈友谅水寨,用的正是以煞制煞之法!”
陈青梧将雷击木抛给张骁,古剑点向齿轮组缺口。剑尖与铁器相触的刹那,火星迸溅如星雨,锈蚀的齿轮竟缓缓转动起来。洞顶碎石簌簌坠落,一道石闸在轰鸣声中升起,月光混着水汽涌入——瀑布后的通道开了。
老周幽幽转醒,浑浊的眼珠盯着雷击木:“七十年前...鬼子工兵队...也找到过这个...”他剧烈咳嗽着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日军军官站在成堆白骨前狞笑,背景正是这处齿轮机关。
张骁突然抽动鼻翼:“有硫磺味!”话音未落,齿轮组迸出火星,陈青梧拽着老周滚向侧方。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沸腾的赤色液体翻涌而出,将日军怀表熔成铁水。
陆子铭的白大褂被燎出焦痕:“是炼尸用的地火精魄!快走!”四人冲向瀑布通道时,陈青梧回头望了一眼烟雾缭绕的齿轮室。月光透过水帘映在古剑上,剑身倒影里似乎有无数蒙元骑兵在火光中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