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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再睁眼时,鼻尖先涌进一股湿润的泥土腥气。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沈砚的温度——可等视线清明,身侧的人已不在。

入目是漫山遍野的青灰色田垄,远处飘着几面绣着\"玄霄\"二字的杏黄旗子,风一吹,旗角翻卷着露出底下用朱砂画的镇灵符。

\"这是...灵田峰?\"她喃喃出声。

周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云栖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灵田中央的观礼台旁,二十余位各堂口弟子正围成半圈,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不远处的石案后,戴长老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沫子溅在玄色道袍上。

\"杂役堂的云栖?\"有人低声嘀咕,\"她怎么进来的?

灵田争夺只准内门弟子参加!\"

云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还穿着杂役弟子的青布短打,腰间的木牌在阳光下泛着旧色。

她垂眸扫过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色印记,形状像极了农典封皮上的纹路——方才在黑暗空间里,农典确实烫得惊人,难道是它带自己过来的?

\"沈堂主?\"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呼。

云栖顺着声音望去,正见沈砚从观礼台侧方的月洞门步出,玄色执法服纹着金线,腰间的鎏金令牌在阳光下晃眼。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云栖身上,眼尾微挑,像是松了口气。

\"云栖。\"他开口,声音清冽如霜,\"你私自闯入灵田争夺现场,可知犯了门规?\"

云栖心下微动——沈砚这是在帮她圆场。

她立刻福身行礼:\"回执法堂主,方才弟子在药园除草时,忽觉农典发烫,再睁眼便到了此处。\"说着将怀里的旧书摊开,泛黄的书页间果然泛着细碎金光。

戴长老放下茶盏走过来,指尖拂过农典书页,眉峰微拢:\"这是...上古气息。\"他抬眼看向沈砚,\"沈堂主,此子身上有奇异契机,不如暂且留在场内,若有违规再罚不迟。\"

沈砚颔首:\"听凭戴长老决断。\"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云栖循声望去,只见青梧立在药堂弟子堆里,月白裙裾一尘不染,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冷光。

她指尖捏着帕子,指节泛白,见云栖看来,忽然勾起唇角:\"王师兄,你不是说要帮我试试灵田的土性?\"

王师兄立刻挤出来,圆脸上堆着笑,可眼里全是算计:\"云师妹,我瞧你这鞋上沾着后山的泥,灵田的土金贵,别脏了地方。\"说着便要伸脚去绊云栖。

云栖后退半步,脚尖却精准踩在田垄间的小沟上。

王师兄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收势不及,右脚\"啪\"地陷进泥里——这灵田刚浇过灵泉,泥软得很,他整只脚都陷了进去,扑腾两下竟摔了个屁股蹲,泥点子溅得满脸都是。

\"噗——\"

不知谁笑出了声,紧接着哄笑像涟漪般扩散。

青梧的脸瞬间白得像纸,她猛地转头瞪向王师兄,又迅速垂下眼睫整理帕子,可指尖的颤抖出卖了她。

\"成何体统!\"

何师姐抱着一摞竹简走过来,发间的银簪子晃得人眼花。

她扫了眼地上的王师兄,又看向云栖:\"云栖,你虽说是被传送来的,但灵田争夺讲究公平,若再生事端...\"

\"何师姐放心。\"云栖弯腰把王师兄拉起来,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按——王师兄刚才挣扎时扭到了筋,这一下帮他顺了血脉,\"弟子只是想看看,哪块灵田最适合种九叶芝。\"

\"九叶芝?\"肖公子从人群里挤出来,玄色劲装扎着高马尾,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我听说这东西要种在阴脉交汇的地方,云师妹可看出哪块地有阴脉?\"

云栖抬眼望向灵田群。

方才观察时她便注意到,看似规整的田垄其实暗合北斗七星之位,最东边的那块田角有棵老槐树,树影投下的位置正对着西边的青石碑——那碑上刻着\"玄霄历三百二十年封\",底下压着块褪色的红布,隐约能看见\"镇阴\"二字。

\"肖公子可注意到那棵老槐?\"她轻声道,\"树影落处,该是阴脉眼。\"

肖公子眼睛一亮,拍着她肩膀大笑:\"痛快!

我早看药堂那些人不顺眼,青梧那小娘皮总说自己懂灵植,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在阳脉地种出阴属性的药草!\"

那边青梧正替王师兄擦脸,听见\"阴脉\"二字,指尖猛地掐进帕子里。

她望着云栖与肖公子相谈甚欢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原本她计划让王师兄搅乱云栖的节奏,再趁乱占下东边那块灵田,可现在...

\"云栖。\"

沈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方才那禁制的传送阵,与灵田下的古阵有重合。

农典在发光时,应该是触发了某种共鸣。\"他顿了顿,又道,\"你且放心争夺,我在观礼台看着。\"

云栖转头,正撞进他漆黑的眼底。

那里像是藏着团火,隔着人群也烧得她心口发烫。

她忽然想起在黑暗空间里,他说的那句\"别怕,我在\",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戴长老有令!\"

一声铜锣响彻灵田峰。

戴长老站在观礼台最高处,手中的青铜令旗被风卷起:\"灵田争夺,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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