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宫门紧闭,阴霾似笼罩在整个皇城上空。
景阳宫中,贵妃眉目紧蹙,凤钗微颤,连日的惊惧令她容色暗淡几分。
她将苏嬷嬷被捕的消息反复听了三遍,终于坐不住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咬牙说道。
“这贱人步步紧逼,若再不出手,连景阳宫怕都要成她囊中之物。”
身旁贴身婢女香盼低声劝道:“娘娘且莫急,太后娘娘已有意出面,只是尚在筹谋。”
贵妃却冷笑:“筹谋?那沈婉宁已将我左膀右臂一一剁下,再筹谋也来不及了。”
“我要她……再也无法翻身。”
她眼中寒光一闪,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
“这是南蛮密毒‘无香’,焚于香炉之中,半个时辰后人便会气息渐乱,五感麻痹,若再催以酒食,则神志昏迷,生死由人。”
香盼大骇:“娘娘,您……要给沈娘娘下毒?”
“更何况,那中宫警惕极高,不易得手。”
贵妃轻笑:“她再聪明,也需入得我宫门。”
“听说她在查尚服局,偏偏我景阳宫尚服之权尚有一半未上交……她若想收齐,必会来。”
“到时,我请她品香言善,用此香慢慢将她放倒,再请太后来一场‘宫宴误毒’,届时她是死是残,便都由不得她了。”
香盼迟疑半晌,终还是低头应下。
—
三日后,贵妃果然遣人向中宫送来一封金书缎帖:
【景阳有香,愿与中宫共赏。尚服旧规,今愿归正。】
言辞谦恭,颇有悔意。
阿絮收到帖子后满脸警惕:“娘娘,这等好意来得太蹊跷。”
“她往日咄咄逼人,如今怎会主动归权?”
沈婉宁却唇角微扬:“她终于坐不住了。”
她纤手执起帖子,指尖轻触那行“共赏之邀”,缓缓道:“共赏?那我便赏她一局好戏。”
“传令,白清辞随我入景阳宫。再带医正韩修宁,于暗中候命。”
“阿絮,你暗中带我随身的‘凤玦’香丸,收起来,留待用时。”
—
午后,雪霁天晴。
沈婉宁着绯红宫裙,佩云纹玉冠,衣袂翻飞,如同春雪中绽放的一朵芙蓉。
她踏入景阳宫时,贵妃亲自迎至门外,满脸笑意:“妹妹贵体,竟还亲至,真是让姐姐惶恐。”
沈婉宁盈盈一笑:“贵妃盛情,怎敢不来?”
两人携手入内,座上焚香盈室,细看却是南蛮定制的“青藤香”。
沈婉宁端起茶盏,掩唇轻呷:“这香……闻起来倒是别样清幽。”
贵妃笑容柔和:“是陛下新赏之香,说能清心静神,助眠养颜。妹妹若喜欢,宫中还有两匣,尽可拿去。”
她面上谦和,心中却已开始倒计时。
无香之毒乃南蛮至毒,焚香三炷,便能令人气血错乱,头晕乏力。
只需稍饮一杯酒,便能彻底失控。
但她未曾注意,沈婉宁衣袖中暗藏一缕轻烟,乃是凤玦香丸——能化杂香,避有毒。
沈婉宁心知贵妃必动手,故全程只以香掩香,暗中试探对方用毒量。
一炷香过后,她便觉殿中香味愈发浓烈,竟已有些压得人头晕。
她缓缓靠向贵妃,语调微缓:
“贵妃,妹妹近日烦忧之事颇多,难得今日如此清幽,不如——饮一杯?”
贵妃眸光一亮,立即唤宫人:“取温酒来。”
此时殿外,白清辞悄然示意韩修宁入内暗处,随后潜身至香炉下方,取一小铜针刺入炉底香灰,蘸取粉末递给韩修宁。
韩修宁取出试银针,略一触及,银针立即发黑。
他倒吸一口气,悄然退出殿外。
片刻后,一名小宫人跌跌撞撞闯入殿内,扑通跪倒:
“中宫娘娘恕罪!医正韩修宁紧急传令——香炉有异,恐中藏毒!”
殿中骤然静默,贵妃面色大变。
沈婉宁缓缓站起,望着她:
“这香,果然‘别样清幽’。”
贵妃惊惶站起,怒声斥责:“放肆!本宫何时用毒!分明是你设局污蔑!”
沈婉宁轻笑:
“设局?我来之前便携御医、带香丸,层层预防。若非心中有鬼,贵妃何需惊成这样?”
“更何况——”
她抬手挥下,一名宫人将那支被熏黑的银针奉上。
“这是宫中制毒之证,由刑部司封呈证,王爷与陛下皆可查验。”
贵妃顿时瘫坐椅中,脸色如土。
她未料沈婉宁早有防备,自己反倒落入圈套。
—
消息传至太后宫中,太后眉头紧蹙。
“这蹄子动手太快,竟被沈婉宁反将一军!”
“传令下去,让贵妃闭门思过,不得出宫半步。”
“再派人,盯死沈婉宁——若她真要动本宫,哀家也不会让她好过。”
—
夜深,沈婉宁回宫。
阿絮轻声问:“娘娘,您今日虽胜,却也动了太后底线。”
“可值当?”
沈婉宁望着庭前雪景,轻声道:
“世人皆以为宫斗是借刀杀人,但他们忘了,刀,也能杀‘心’。”
“我不怕她们一计又一计。”
“我怕我自己,哪一日,也变得和她们一样。”
“但今日之后,她们会知道——沈婉宁,不是随便可以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