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色如水,洒落在金銮宫外的回廊之上,映得青石板冷冷清清。
韩瑾阳立于御阶之下,手中紧握着香谱残页,目光冷得似能结冰。他已将香影阁的证据呈交皇上,却未得任何回应。朝局如水潭死寂,反叫人不安。
而沈婉宁,被他安置在偏殿中休息。
她虽未言累,但他知道,她今日已然将性命置于刀尖,若不是她机敏过人,只怕此刻已然凶多吉少。
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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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赵穆急匆匆奔来,脸色大变,“婉姑娘……不见了!”
韩瑾阳倏地转身,怒火几乎炸裂:“什么叫不见了?!我不是吩咐过,派三队暗卫守着偏殿?”
赵穆跪地请罪:“属下罪该万死!婉姑娘所住偏殿,今夜突起异香,暗卫昏迷不醒,醒来时,她已不见踪影!”
“香?”韩瑾阳眼中骤然一厉,“什么香?”
赵穆抬头,迟疑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淡粉色香帕,帕中裹着残存香粉。
“就是这种香,属下试过,无味,但沾皮即晕,半柱香后醒。”
韩瑾阳目光冰冷:“香影阁出手了。”
“传令,封锁宫门!”
“另派锦衣卫查遍宫中任何可藏之地——她若出事,本王叫整个宫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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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沈婉宁,确实已被掳离偏殿。
她醒来时,脑中嗡鸣,四肢酸软。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正是“暮雪沉影”!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困于一处密室,四周皆是木石合成之墙,透不出半点风声。
对面黑影一晃,一名身着黑袍的女子缓步而来,脸上蒙着轻纱,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寒星。
“沈婉宁。”
她唤出名字时,声音竟与林尚香别无二致,但语调更沉,隐含威胁。
沈婉宁强自镇定,缓声道:“你果然是她——林尚香。”
“你胆子倒是大。”林尚香在她面前坐下,“我原以为你死在冷宫,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沈婉宁盯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陷害我母妃?为何要害太后?又为何,不惜以香毒控人?”
林尚香并不否认,只是微笑:“你母妃沈芷兰,是旧朝公主。她在的时候,太后就不安稳。如今你活着,我怎能让旧事重现?”
“可我母妃早已弃政归后宫!”沈婉宁怒道,“她一心避世,从未谋权!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威胁,不过是惧怕罢了!”
林尚香嗤笑:“你若无害,太子为何会死?皇后为何惊惧?如今,你竟又与韩瑾阳走得如此之近——你是沈芷兰的女儿,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
沈婉宁目光冷如寒刃:“你做这一切,不过是替皇后铺路!”
林尚香缓缓起身,望着燃香炉中的青烟,淡淡道:“你说得对,我一生都为皇后。她登后二十载,未曾有子,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你知为何?”
沈婉宁微怔:“为何?”
林尚香冷笑一声:“因先帝遗旨未废,太子之位,原属韩瑾阳。”
沈婉宁震惊失语。
韩瑾阳……原是太子之位的继承人?可他为何不争?
林尚香缓步走近她,语声宛如蛇蝎:“所以,你与韩瑾阳,必须死。”
沈婉宁忽然一笑,声音凛然:“你不杀我,是因你知道我有用。我能制香,我能解香。”
林尚香眸光一凝:“你以为你能用这点本事换命?”
“我不仅能解香,还能炼香——以毒攻毒之术,可破你香毒之根。”
林尚香半信半疑,盯了她许久,终还是招来手下:“将她押去地牢,限三日,调制‘逆沉香’。”
“若不能,斩。”
沈婉宁被带下密室,心头虽惧,却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只要留得性命,就还有机会传出消息——她必须在三日内,与韩瑾阳重新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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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韩瑾阳正立于养心殿外,望着夜色沉沉的紫禁城,眼神如铁。
“她若有事,我不惜倾天下。”他低声道。
赵穆低头:“王爷,属下查到香影阁近日暗中调动十余名香女,并与皇后身边心腹频繁出入偏门,恐怕……她已落入皇后之手。”
韩瑾阳紧握佩剑,低声冷笑:“皇后……终于坐不住了。”
“传令,全京密探动用,给我查——香影阁、昭德宫、长乐坊,凡与皇后有关者,一人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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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只传信鸽悄然掠过宫墙,直飞往城南的风月台,那里,有韩瑾阳安排的最后一处暗线。
而在地牢之中,沈婉宁凝望昏黄灯火,手中揉碎香草,轻声呢喃:
“母妃……你让我活着,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是,为了今日能亲手揭开这天家暗网。”
她眼神坚定,指尖落入烈香之中,誓以血香为誓,逆风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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