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御阶之下文武百官肃然而立,殿中香炉缭绕,龙椅之上,天子南宫景身着暗金朝袍,神色莫辨。
他手中捏着那封密报,良久未语。
殿中静得几近凝固。
就在众臣屏息等待之时,一声通传自殿外响起:“昭华宫林婉儿,请旨入殿!”
南宫景微微眯眼,抬手道:“宣。”
金殿门开,林婉儿身着素缟,神色冷凝,步履坚定地走入朝堂。她双手高举一个锦匣,跪伏于殿前:“臣妾奉太子密令,揭边关冤案,还霍家清白,请陛下过目此物!”
南宫景眼神一动,摆手示意近侍呈上锦匣。
匣盖一揭,内中赫然是一枚血玉令牌,通体莹红,隐有金丝纹络交缠其中,赫然正是镇北侯亲手炼制之物。
他指尖一转,轻扣玉心,机关开启,一道微光从玉中射出,倏忽之间,一幅投影浮现在殿中!
画面中,正是镇北侯霍景玄亲书誓言之影——“霍家誓辅太子,终生不负!”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众臣低声议论,神色惊愕。有人眉头紧皱,有人露出恍然之色,也有人低垂头颅,不敢多言。
南宫景目光如电,紧盯林婉儿:“你从何得来?”
林婉儿不惧,抬眸直视天颜:“臣妾深知霍家忠心,故冒死前往私宅求证,幸得此令。臣妾虽无爵位官职,却知国之根本在于正,不容诬陷忠良。”
南宫景冷冷一笑:“你知他忠良?可这世间最会伪装的,恰恰就是忠良!”
林婉儿不退不惧,语气铿锵:“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再往镇北边军查访,是否与南宫夜有所往来;若无半点联系,请还霍家清白,还太子以信!”
南宫景目光微冷,正要开口,南宫夜却从朝臣中缓步而出,身着墨紫官服,气度沉稳:“父皇,此令可信与否,臣不置可否;但霍怀正行踪不明,又与王妃私会,此事……可有解释?”
林婉儿冷笑:“私会?我若不见他,那枚影石,怕是早毁于白影杀局之中。南宫王说得轻巧,可你敢当众立誓,你未派人行刺霍怀正?”
“王妃慎言!”南宫夜面色一沉,“你有证据么?”
“你的人,用的是‘破魂刺’,你敢否认那是你麾下‘影杀营’专用兵器?”林婉儿掀开袖口,手臂上一道血痕赫然可见,细如牛毛,却险些夺命。
“刺客未俘,伤痕不明,王妃单凭此就妄加定罪,未免草率。”南宫夜缓缓道,“陛下英明,当知其中蹊跷。”
南宫景眼底微光暗涌,片刻之后,忽然道:“传影卫统领封迟觐见!”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玄甲之人疾步入内,单膝跪下:“臣封迟,叩见圣上。”
“你统影卫多年,可认得此伤所用兵器?”
封迟目光一扫林婉儿手臂,脸色微变:“回陛下……此伤极细极深,确为‘破魂刺’所致。”
“那此兵器属于谁所辖?”
“正是影杀营,归南宫王调遣。”
殿中一瞬死寂!
南宫夜面色终于微变,袖中指节微颤,却仍强压怒意:“父皇,儿臣从未下此令,定是有人假冒本王令旨,嫁祸于我!”
“是么?”南宫景神色冷冽,终于抬手重重一拍龙案,“若非林婉儿力挽狂澜,朕险些错信谗言,废黜太子——若真如此,天家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传旨!”
“霍家无罪,镇北侯子霍怀正,仍为北军正统将领,赏金百两,以示慰问!”
“另,查影杀营,三日之内,务必交出擅自出宫刺杀之主谋——若无交代,南宫王自负其责!”
这一道圣旨,如惊雷炸响,南宫夜面色惨白,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嵌入血肉之中!
而林婉儿,却终于长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一次,她保住了霍家,也保住了太子。
但她更知道,这只是开端。
朝堂之战,胜一局,不过是死局稍缓;下一次风浪来袭时,她……还能挡得住吗?
是夜,东宫。
林婉儿回到寝殿,脸色苍白至极,倒在塌前几乎气息不稳。
楚辞急忙上前:“王妃?您……伤口还未愈。”
她却只是摆手,轻声道:“没事,我……还能撑得住。”
窗外月色如洗,一轮孤月挂在天穹。
林婉儿望着它,忽然轻声道:“楚辞,你说……若有一日,我真的挡不住了,会不会有人……为我挡一挡?”
楚辞默然,忽而低声:“太子殿下,会的。”
林婉儿轻笑一声:“但他现在……还困在宫中,与我隔着千山万水。”
她缓缓闭上眼,呢喃低语:“我只能赢,不能输……”
因为她身后,是整个东宫,是太子……是天下倾覆前最后的支撑。
而与此同时,南宫夜独坐偏殿,冷眸望着一副宫图,低声喃喃:
“林婉儿,你步步相逼——很好,下一步……我们就在你东宫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