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那份曾经被她珍视的信任,在他那儿早已一文不值。
细细回想起来,或许他也未必做错了这个决定。
毕竟他们本来只是生意伙伴。
这一阵子朝夕相处、共同奋战的日子,让她误以为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只是合作关系,甚至可以称之为朋友。
然而现实却冷冷地提醒她。
真正的友谊从来都敌不过利益诱惑。
在利益面前,情谊脆弱得就像薄纸。
她太高估了人心的坚定,也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
至于沈时怀留下来的可能性,她早就明白,那只是她单方面的幻想罢了。
脑海中不断闪回过去那些画面。
那些她说出对未来期望时,他的点头赞同。
他深夜加班时对自己一句句“辛苦了”的回应。
还有她曾满怀激情描绘蓝图,而他安静聆听的模样。
沈时怀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地提起自己的行李箱。
赵敏书看着他,眼神冰冷。
那一瞬,她的眼里不仅有失望,更夹杂着愤怒无力。
“好,你要离开,我不拦你,咱们志不同道不合。”
“这钱,我绝对不能收,本来就该是你的,我没有本钱也没能力阻拦你去大公司发展。他们能给你更好的前景,资源丰富;他们能满足你的野心、你的需求。”
顿了一下,她的眼神微微暗了几分。
“但我赵敏书记性虽不好,却不记仇。从今往后,你走你的大道,我过我的窄路!”
说完后,她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不再看他一眼。
她强忍住眼眶发酸的感觉。
沈时怀脚步一顿,似有所触动。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提起了行李箱,一步一步,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小院。
院子顿时空了,连那微弱的争吵声也消失了。
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门,被轻轻合上。
那一瞬,两个曾经并肩打拼、日夜奋战的搭档,在这道门关上的动作中,彻底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赵敏书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椅子因为惯性缓缓向后滑动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那台新电脑。
她本应为此感到喜悦,可此刻却只觉得满心讽刺。
曾以为是真心以对的伙伴,竟也在利益面前轻易转身离开。
可是现在想想,真像个十足十的傻子。
竟然天真的以为,会有人和自己一条路走到底,永不背弃。
就在她沉思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推开了一道缝,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黎司泽,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手里提着几袋从市场刚买的新鲜食材,一边走一边还在看手中袋子是否有破损。
屋内的气氛让他愣了一下。
他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以往常常出现的另一个人的身影。
反倒发现坐在椅子里、面色难堪的赵敏书。
他眉头一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目光依次扫过屋内。
先是落在角落里明显未完全收拾的箱子。
然后是那台崭新的电脑,最后停留在赵敏书微微红肿的眼圈上。
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答案,只是还没说出来。
“这是怎么了?”
他走近几步,在赵敏书对面坐下。
赵敏书本来已经快陷入一种麻木的状态。
但听到这一句温和的询问,积攒已久的泪水和委屈,终于有了出口。
“沈时怀走了。”
“什么?”
黎司泽皱眉看向她。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敏书就继续。
“他说被大公司挖走了!那边能给他更多的平台,更多的资源!听起来多高大上!多么体面的理由!”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他就这么离开了……什么都不带走,除了他的人。”
她的手紧紧抓着桌角,指节都有点泛白。
“连之前我们一起赚来的红利他都没要,说是要留下给我做个补偿!”
“你告诉我啊,这算什么东西?我拼命帮他跑客户、拉订单、抢市场!连买这台破电脑都是我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谈下来的!结果……他一句‘机会更好’,就把我们的一切给抛了!拍拍屁股走了?你说……他是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而黎司泽只是默默地听她说完,没有打断,甚至没出声安慰。
因为他知道,有些话憋得太久,只有宣泄出来,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他知道,这种失望、背叛的感觉,是多么令人窒息。
直到赵敏书渐渐说不出话来,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但她心里的郁结,依然重重压着。
她摆摆手,眼神黯淡无光。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疲惫地说:“算了,不说了,走了也好,省得以后再生事端。有些人的存在,就像一根刺,迟早都会扎进心里。”
黎司泽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低声开口:“我今天到部队办了调职手续,接下来我就要在湘城这边工作了。”
他原本以为把这个消息告诉赵敏书后,她至少会有点反应,比如说出一句“真的吗”,或者是惊讶地瞪大眼睛。
毕竟这代表着,从此之后他不再需要在两地之间来回奔波,可以安定下来,在她的身边守护她、陪伴她。
可此时此刻,赵敏书的脑海里全都被沈时怀的离去所占据,根本没把这句话真正听进去。
她只是机械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
“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瞎了眼?”
她喃喃自语。
“怎么就真信了他会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还说什么一起创业,一起打拼未来?全是放屁!”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烈酒。
黎司泽望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看着她眼里压抑的痛苦和嘴上不停念叨的沈时怀的名字,心头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