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大巴在迦门收容中心前又表演了一次漂移，随即稳稳停住。
时间刚过七点半，并没有人来人往的情况，只有三三两两上班打卡的工作人员。黑铁大门静默不动，门口值班室的保安依旧打着哈欠，偶尔抬一下眼皮看一眼过路的职工，为他们放行。
不过若是这样就被表象给欺瞒住了，便极难发现隐藏在这深埋在城市边角废弃工业区后的真相。迦门收容中心像一头伏眠的巨兽，就蛰伏在中心塔下的最深处。
“到了。”糖宝谢时阙啃着棒棒糖，从车窗探头看了一眼那片光影斑驳的围墙，语气却比平时少了三分调侃，“沈队长，你就不能早点把计划跟我讲清楚吗？”
“我就只知道要黑进系统，早知道是要黑进第二情报科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沈一衡靠在后座，右手搭在膝上，指尖指着大巴车上的时钟，平静开口：“我潜入迦门收容中心，捣乱，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争取半个小时混乱，不让第二情报科科长离开。”
“你们两个驱车前往十五分钟车程距离的第二情报科，在那里骇入情报楼，层层筛查，一切有关于季未然最近的行动轨迹还有情报我都要。”
“所以你们加起来只有大概十五分钟行动时间，哦，要是开的快可能有二十分钟。”
他话音刚落，副驾驶上的陆峥眉头微拧，幽灰的眼睛透出一丝迟疑：
“……为什么？”
沈一衡没抬头：“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你，是不信你，还是另有所图？”
“都不是，是你为什么不叫上天池。”
沈一衡终于抬眼，漆黑的眸子映着窗外白炽探灯的冷芒，目光淡漠，语气却极其清晰、干脆。
“最近情报科的手伸得太长了。”
“你是怀疑天池？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哪怕她是季未然的女儿也...”
“你不是那种需要我废话太多的人。”沈一衡偏头看向他，那一眼仿佛有千钧重压，“还要再浪费时间吗？”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谢时阙“啧”了一声，坐直了身体，语调一如既往轻快：“好家伙，这话一说，谁敢不信你。”
“我需要季未然最近的行动轨迹，还有参与的计划一切可能得情报。”
沈一衡下车时，风比夜晚更寒，像是刺刀一样刮在制服上。他一言不发地走向收容中心的入门通道，脚步沉稳，气息如深井般冷静无波。
“还有...谢谢。”
“都是合仁的人，谈什么谢不谢的。”
轰。
大巴猛的启动，发出一阵轰鸣声，话语在风中飘散。
“那就多争取一些时间吧，希望简总队的威势还在......迦门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啊。”
......
“喂喂，出示工牌。”
“同志？没有工牌不能入内。”保安室的大爷伸出根苍蝇拍在沈一衡面前晃了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工牌啊，我有。”沈一衡笑着，像是寒冷冬日里的暖阳，从敞开的玻璃窗里随手抓了一张纸。
“「梦潜.深潜视界」。”
大爷迷离了片刻又转瞬清醒过来，有些懵逼的挠了挠头。
“什么视界，神经，没有工牌不能入内，还有把纸还我。”
“像你这样的青年我一天能拦八十个，快走快走。”
沈一衡一愣，咋回事？技能不好用了？其实早在他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发现了，以前的技能作用起来有些迟缓，就像是自己失忆了一般，原本他还没有太过在意，可今天连对普通人都失去了效力就有些可怕了。
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嗤笑声。
「不是吧，就你那半吊子的技能？失效不是很正常吗？」
“克塔耶，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笑话。伟大如讷尔·克塔耶需要使用小手段吗？」克塔耶在黑塔中暴怒，「你个小东西跟我签订了契约，都跟你说过了，你还需要一段时间让身体适应。就那点三脚猫的技能被【造梦】之权能覆盖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次若不是我不想跟你计较，不然你以为你能从我留下的一根稻草下逃脱吗？」
“且，你现在还不是被我收容在黑塔里，你这么能咋不出来啊？”
「你这小破黑塔……」克塔耶的怒吼在黑塔中回荡，那片虚空结构仿佛因它的情绪颤动了一瞬，却又迅速归于死寂。
「要不是有奎拉的气息，要不是我向他许下的的承诺，一定要完成别人许诺的梦境，就你这破黑塔，我分分钟就能挣脱。你给我等着。」
克塔耶在黑塔中如何谩骂沈一衡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只知道这个所谓的第三天灾似乎确实是它作死作到自己的黑塔里了，单就凭它最后被自己收容的那个强度，哪怕再重来一万次沈一衡也不敢说自己能再完成一次收容。
或许克塔耶说的真的没错，要不是它自己多次完成悖论愿望，恐怕也不会变得如此虚弱。悖论，这可不是1+1=2这种简单的叠加，每多一个悖论愿望实现起来都是呈几何倍数递增的恐怖。
这一点沈一衡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他在自己的梦里也不是无所不能，得要遵从最基本的逻辑，要他造出自己也搬不动的石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他太过于专心思考问题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克塔耶话里真正的重点。
“也就是说我这身体自己记住的才能使用，对吧。”沈一衡摸着下巴，似乎明白了什么。
“造梦。”
沈一衡的眼中泛着七彩如同琉璃的光芒，重新从大爷的手上将纸夺了回来。
“哎，你......”大爷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空无一物的白纸，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有工牌自然就能进。”
“看来也不是很难嘛。”沈一衡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满意这个所谓「造梦」的权能。
「你小子...滚。」
沈一衡抠了抠耳朵迈步走进工业园区，最近克塔耶跟他相处似乎越来越人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