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空间内空气稀薄，四壁贴满了隔音板，顶灯光线忽明忽暗，一种隐隐躁动的压迫感在蔓延。
沈一衡的身影逆着走廊尽头残留的冷光，一身事务所黑制服在风中扬起，他垂着眼，看不清表情，然而那股由内而外的寒意，却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是谁给你的胆子，”季未然缓缓起身，身形笔挺，语气却带着狠劲，“敢来我迦门收容中心威胁我？就连简厄辰都不敢这么放肆。”
“你可是刚从迦门被释放两天，你怕是忘了被关押的滋味，是想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
沈一衡闻言，抬眸看向他，神情古怪得近乎荒谬。
“简总队都把你们的脸皮撕下来扔地上还啐了两口，你还搁这自我感觉良好呢。”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评价某种娱乐节目。
“要是我真想逃，你以为这里拦得住我吗？”
“而且你这话要是让检察长知道了，两个权利部门一把手二把手暗中勾结，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站着的贺屿声身上。
“贺副手，你可是迦门收容中心明面上的二把手，居然在这里跟第二情报科的季科长秘密会面……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贺屿声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从鬓角滑落。他试图镇定地张口，却在季未然不动声色的一瞥下顿时噤声，只能不安地攥紧指节，偷偷往季未然的方向靠去。
季未然笑了，那笑带着阴毒和讥嘲。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他缓缓走近沈一衡，语气忽然转冷，“你这次的教学任务是谁批准的？污染源是什么？”
“就连简厄辰也得乖乖的把任务交给你，你以为他会多次保你吗？”
沈一衡闻言挑了挑眉，神色懒散得近乎漫不经心。
“保不保我我不知道，但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教学任务中老奶奶手机里的芯片……那就太蠢了。”他耸耸肩，“想给我安一个‘反人类罪’？这么愚蠢的伎俩，能不能高级一些。这事林镜早就汇报给我了。”
“你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贺屿声，你已经暴露了。”
“我？怎么可能！”贺屿声猛然抬头，近乎破音地喊出声，“我之前给黄雪梅安装芯片的时候，用的是你的名字啊！”
“哦？”沈一衡忽然一笑，嘴角带着几分揶揄。
他缓缓伸手，从耳后扣下一枚半损的蓝牙耳机，抛在地上，声音清晰：
“原来是用我的名字啊……多谢你告诉我了。”
“你特么诈我？！”贺屿声眼神狂乱，扑上前紧紧攥住季未然的袖口，“季科长……救我啊，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做事的！”
“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行了。”季未然冷声打断，一掌将他推开。
“别慌，我们现在就把沈一衡拿下。他没证据，空口白牙，能拿我们怎样？”
他眼中划过狠戾之色，语调迅速变得冰冷：
“我给他安个‘破坏收容中心建筑’、‘擅自释放污染体’、再加上‘反人类罪’。”
“这些罪名，哪怕死他十次也绰绰有余。”
他顿了顿，目光锋利如刀：
“就地格杀。”
“哪怕简厄辰有万般能力对一具尸体也无可奈何。”
说罢，他拍了拍手。
“我会让你知道在迦门挑衅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呵，手伸的够长的。”
季未然话音一落，掌心一翻，砰然按上屏幕上的巨大红色按钮。
砰——！
整个地下密层忽然剧烈震动，随即，一道道红色警报闪光亮起，伴随着冰冷的系统播报声，在密闭空间中炸响：
机械警报宛如骤雨而至——
【036号·破戒者收容室开放】
【077号·空言 收容室开放】
【019号·垂钓者收容室开放】
轰然震动之下，整座迦门收容中心的警戒线瞬间红光乱闪，锁链破裂声透过墙体，一层层传导而来，仿佛深井中窜出的鬼蜮呓语。
空气中弥漫出金属烧蚀与冷汗交织的腥气
三道门被远程解锁，遥远的深层传来金属摩擦声与沉重的咆哮，一股股污染压力在空中扩散。
“这还不够。”季未然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灰鸟巢收容所开放。】
轰隆——！
气压陡降，整层地下空间如被什么撕裂，空气仿佛都在悲鸣。
“季、季科长……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太——太激进了些？”
贺屿声手指哆哆嗦嗦地捏紧了衣角，额上冷汗如泉水，滴落在地。
“万一，这些污染体真的出了……意外……逃走了...我们……”
他话没说完，季未然已经偏头，目光阴鸷地落在他脸上，盯着他看了数秒，才缓缓开口：“贺屿声。”
“……啊？”
“在简总队来之前处理掉沈一衡，一切就还在我们掌控中。”
“而且……”他低声道，手指缓缓摸向袖口里藏着的一张黑色印纹卡片上面印着一对双生花的图案，“我还有底牌。”
“……好、好，我都听你的。”
警报红光一闪一闪，仿佛死亡信号灯，隔离墙一面面崩塌，封锁门应声开启。三具高污染个体正在挣脱压制装置，机械臂被扯断，地面渗出腥臭的黑色液体，仿佛污染体们在欢庆释放。
“快。”
季未然一声令下，脚步一踏，身形如利刃刺向沈一衡。
几乎同时，贺屿声手臂浮现类似神经电路的银白色脉络线，在头颅、手背、胸口处尤其密集。
与此同时，空气中隐隐可见数道细如发丝的“脉络丝线”，轻飘飘的落在沈一衡身上。
“「污染引爆。」”
砰。
空气中那数道犹如头发丝粗细的脉络丝线同时散发出耀眼的银光，猛的发生剧烈的爆炸。
整间密室轰然倒塌，而季未然和贺屿声趁着这个机会悄然后退。
“别跑。”
“谁说我要逃跑了，你先打赢这三个家伙再说吧。”
季未然冷冷的说着，随即抬手取出一瓶灰色的颗粒状液体喝了下去，也递给贺屿声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