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纾音愣了下。
“今晚？”
“嗯。检察院拿到了调查组的报告，正式批准逮捕，晚上公安那边执行了。”他顿了下，“我姑父的消息。”
言下之意不会有错。
酒店门口来往的车辆很多，偏偏他们这一处是安静的。陈纾音就站在那，安静听他说话，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堵。
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感觉了。
自从那次陈耀正找过她，她拒绝出国的提议，后面又因为工作太忙，几乎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她没在陈家获得过任何亲情，自然不需要为他们的高楼起、高楼塌戴上枷锁。
可她又莫名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想起他灰白的，形同枯槁的面色。他像个将死的老人，搞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套，为她安排后路，甚至唤了她的小名，那语气带着可笑的、伪善的、令人作呕的亲情。
陈纾音觉得自己眼泪要掉下来了。
这很不对。
但她有些不能自控。
“关在哪里呢？”她偏头问。
谢明玦抓住她有些发抖的手。
“暂时不能探监。你要去的话，我想想办法。”
“我不去。”陈纾音挣开他的手，“我先打个电话。”
她走到稍远的地方。
翻开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但提示音显示关机。
她找到备用号码重新打，嘀声持续很久之后，终于被接起。
“你在哪？”她主动开口。
静默很久。陈心棠说：“今晚走。”
她声音很哑，像是哭过了。
“今晚？”陈纾音心一沉，压低声音，“今晚可以吗？我听说……”
“可以。”
多余的话陈心棠没有说，她只说安排好了。凌晨的航班。
“我来找你。”陈纾音说，“你等我一下，我现在过来。”
挂掉电话，她对谢明玦说她有事，要去趟机场。
谢明玦看了她一会儿，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拉开副驾的车门，让她上去。
陈纾音却没动，她有些迟疑。
“我自己去吧，我打车去。你回家等我……”
“陈纾音。”谢明玦又要被她气笑了，“你现在才想到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外面谁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陈纾音不肯说话。
她确实没经历过这种事，也搞不清状况。但她总觉得今晚要做的事有些风险。这种风险她能承受，但连累到谢明玦，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谢明玦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
“无论今晚你去见谁，都没关系。”
“你不是嫌疑犯，你要见的人也不是。这样说够清楚吗？”
陈纾音终于点点头。
到机场门口，她最终还是没让他下车，这是她坚持的，“你去停车场等我。”她这样说。
谢明玦说：“行。自己小心。”
夜晚的机场没有那么灯火通明。跑道关闭了两条，连灯都不是全开的。陈纾音穿梭其中，不断抬腕看表，走得有些急。
她是在尽头的值机等候区见到陈心棠的。
她穿黑色毛衣，牛仔裤。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
她坐在那，背后是蓝到发黑的夜色，还有这座城市模糊的天际线。
目光相碰几秒，这回是陈心棠先开口。
“听说你有自己的节目了。”
“是。刚办。”
“你们的节目，我在国外能听到吗？”
“应该能。下载app就可以。”陈纾音想了想，“不行我发你录好的音频也行。”
陈心棠把墨镜摘了，推到头上。
她笑笑：“那多没意思。直接发我音频，我还怎么付费订阅？”
她眼睛红得要命，陈纾音就这么偏过一点头，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