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月光透过古宅雕花窗,在化妆间的青砖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林夏蹲在道具箱后,屏住呼吸看着镜子里的场景——陆昭倚着化妆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阴木梳,而他对面坐着的替身,竟与他共享同一套化妆工具。两人动作同步得诡异,连挑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仿佛照镜子般默契。
“这粉底的质地……”陆昭突然开口,指尖蘸起青色膏体,“确实比上个月的更贴合。”他的替身微笑着点头,耳后隐约浮现的咒纹与陆昭颈侧的印记如出一辙。林夏握紧百工箱,箱内的镜灵碎片不安地颤动——自从发现血咒妆容的秘密,她便开始留意剧组高层的一举一动,而陆昭与替身们超乎寻常的互动,早已让她心生警惕。
子夜时分,林夏裹紧风衣,远远缀在陆昭身后。男人的黑色大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沿着布满青苔的石板路走向义庄,皮鞋踏过落叶的声响规律得如同鼓点。当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月光恰好照亮他侧脸——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上,竟浮着一层青灰色的阴影。
林夏贴着墙根潜入义庄,腐木与血锈的气息扑面而来。透过窗纸的破洞,她看见陆昭站在祭坛前,双手按在阴木梳妆台上。咒文在台面亮起幽蓝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挂满人皮灯笼的墙上。随着一声轻响,他伸手揭下自己的面皮,动作娴熟得如同摘下普通面具。
月光下,陆昭的真实面容骇人至极:皮肤布满蜈蚣状的咒纹,左眼空洞无物,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流转着黑雾的阴木珠;右脸颊的皮肉翻卷,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血管,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行。他望着铜镜中的倒影,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嘶吼。
“三十年了……”陆昭的指尖划过脸上的咒纹,铜镜中映出百年前的画面——年幼的陆明渊跪在祭坛,面魔虚影从镜中伸出利爪,将他的灵魂与阴木绑定。“陆明渊的脸太容易衰老,”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伸手取下墙上的人皮面具,那正是替身小棠的面容,“还是你们的皮囊,能让我多唱几场好戏。”
林夏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百工箱内的《民国奇妆志》无风自动,翻到“替身血契”的篇章,泛黄纸页上的插图与眼前场景重叠:术士将活人魂魄注入人皮面具,再用阴木咒纹操控傀儡。而陆昭此刻的所作所为,正是百年前替身戏班邪术的延续——他用替身演员的生命力修补自己残破的肉身,用他们的面容维持光鲜的明星形象。
突然,陆昭猛地转头,空洞的左眼直直望向林夏藏身的方向:“躲够了吗?”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祭坛上的咒文瞬间暴涨。林夏转身就跑,却见义庄的门自动紧闭,地面裂开缝隙,伸出缠绕着咒纹的藤蔓。千钧一发之际,镜灵碎片化作光刃斩断藤蔓,百工箱爆发出强光,在墙上撕开一道出口。
逃至安全处,林夏剧烈喘息,手机屏幕亮起——剧组群聊弹出新消息,陆昭发了张白天拍摄的剧照,照片里他笑容温和,眉眼如画,与方才那个怪物判若两人。她颤抖着放大图片,发现陆昭耳后隐约露出一点青色,正是咒纹的边缘。
“双面陆昭,人魔同体。”林夏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将纸划破。镜灵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带着少见的凝重:“他的灵魂早已被面魔吞噬,现在的陆昭,不过是维持邪术运转的容器。”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苍白的脸——要阻止这场替身阴谋,她必须直面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揭开百年轮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