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透过双叶幼稚园的玻璃窗,在自然角的木桌上洒下斑驳光影。佐藤正南蹲在摆满昆虫盒的架子前,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玻璃容器里,背着螺旋花纹壳的蜗牛正缓慢蠕动,触角随着呼吸般的节奏伸缩,湿润的黏液在叶片上留下银亮的痕迹。
“今天的观察任务是记录蜗牛的移动轨迹。”风间推了推眼镜,将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需要近距离触碰才能标记起点。”他的话音刚落,正南的指甲就深深掐进掌心——上周喂蚕宝宝时,他颤抖的手差点把桑叶捏成碎屑,此刻蜗牛湿润的身体更让他胃部翻涌。
“正南不敢碰黏糊糊的东西吗?”野原新之助突然从恐龙睡衣里掏出画本,夸张地扭着屁股,“动感超人可不会怕会爬的小怪兽!”他飞快地在纸上涂抹,一只戴着队长徽章的蜗牛跃然纸上,触角顶端还画着两个爱心。
阿呆的护目镜滑到鼻尖,他吸了吸鼻涕,试管里的黏液随着动作摇晃:“根据我的研究,蜗牛的黏液有超强粘性……”他突然把沾着鼻涕胶水的镊子伸向正南,“用这个辅助触碰,就像给手穿上防护衣!”
正南盯着镊子上半透明的胶状物质,喉咙发紧。阳光正巧掠过蜗牛壳,将晶莹的露珠折射成跳动的光斑,仿佛无数双小眼睛在注视着他。林哲的速写本不知何时移到他眼前,画纸上是他上次指挥探险时的影子,此刻却被描绘成握着放大镜触碰蜗牛的模样,周围环绕着发光的露珠。
“你看,”林哲指着蜗牛壳上的水珠,“它们在等你发出第一个指令。”他轻轻调整正南握镊子的姿势,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露珠会为真正的勇者鼓掌。”
正南的呼吸变得急促,镊子尖端距离蜗牛壳还有半寸时,他的手肘突然不受控地颤抖。“嘶——”镊子擦过叶片的声响惊得蜗牛瞬间缩回壳内,露珠也跟着剧烈晃动。妮妮抱着兔子布偶凑过来,发间的雏菊发卡随着动作轻颤:“没关系!就像吹哨子时一样,再试一次就好!”
风间默默翻开昆虫图鉴,指着其中一页:“蜗牛的壳比想象中坚硬,触碰不会伤害到它。”他示范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另一只蜗牛的壳顶,“就像这样。”
正南深吸一口气,将镊子换成颤抖的手指。当皮肤终于触碰到蜗牛壳的瞬间,他浑身紧绷得像根琴弦。突然,一颗大颗露珠顺着螺旋纹路滚落,在叶片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快看!露珠在鼓掌!”林哲的喊声让所有人围拢过来。阳光穿过坠落的水珠,在空中折射出微型彩虹,妮妮兴奋地举起兔子布偶:“这是大自然的喝彩!”
小新立刻趴在地上补完画作,给蜗牛添上披风,还在角落画了无数鼓掌的露珠小人。阿呆的鼻涕胶水已经在昆虫盒盖上忙碌起来,“正南最棒”四个大字虽然歪歪扭扭,却被黏液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光泽。
正当正南盯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发愣时,那只被触碰的蜗牛又探出触角。它慢悠悠地爬过阿呆写的字迹,湿润的黏液轨迹恰好覆盖住笔画,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宛如天然的奖状。小爱轻轻摘下雏菊发卡,别在昆虫盒边缘:“这是专属于你的勋章花。”
“原来蜗牛的壳这么凉。”正南突然喃喃自语,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绘着壳上的纹路,“而且花纹好像迷宫……”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风间适时递上放大镜,透过镜片,蜗牛壳上的气孔和细微褶皱清晰可见,露珠在沟壑间滚动,像撒落的星辰。
整个下午,向日葵班的自然角充满惊叹声。阿呆用鼻涕胶水在记录本上拓印蜗牛的黏液痕迹,发现其干燥后会形成独特的几何图案;妮妮把露珠收集进小瓶,打算制作“勇气之水”;小新则举着画满蜗牛勇士的画册,满教室讲述“正南队长驯服黏黏怪兽”的故事。
夕阳西下时,正南的记录本上已经画满观察笔记。他特别标注了蜗牛移动时黏液的反光特性,还配上了林哲帮他拍摄的露珠“鼓掌”瞬间。当他轻轻合上昆虫盒,那只被触碰过的蜗牛突然爬到盒壁顶端,触角对着他轻轻晃动,壳上残留的黏液在余晖中一闪一闪,仿佛在重复着无声的掌声。
回家路上,小新把画着蜗牛队长的画纸塞进正南书包:“下次冒险就由黏黏勇士带队吧!”阿呆递来装有鼻涕胶水的小试管,上面贴着歪歪扭扭的标签“给最勇敢的队长”。正南摸着口袋里捡到的蜗牛壳,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纹路,突然发现掌心的汗不再是因为恐惧——那些曾让他战栗的“黏糊糊”,此刻都化作了闪闪发光的勇气勋章。而昆虫盒里,阿呆用鼻涕胶水写的“正南最棒”虽然已经模糊,但蜗牛留下的黏液轨迹,却永远凝固成了成长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