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捧着日记,如凝视深渊般目睹一个灵魂被黑暗蚕食的全过程。
泛黄纸页间渗出的癫狂,让人脊背发凉。
随着阅读深入,困扰众人的大部分迷雾也逐渐散去:
三年前,伯爵依照《祭祀法典》开启仆人献祭,扭曲的欲望如毒瘤般吞噬心智,甚至连至亲妻儿也沦为祭品。
最后实在无人可寻,他便将魔爪伸向了镇上居民,这也是为何第一年的失踪,更像是人为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某个神秘存在被唤醒,庄园被恐怖异象彻底笼罩,献祭仪式这才戛然而止,只留下荒废的祭坛诉说着骇人的过往。
林野的注意力被几处细节牢牢抓住:
“劣质品非吾神所纳” “老约瑟也想插手”,还有关于“劣质品”受到青睐与最终自我献祭的记载。
这些线索之间,似乎隐藏着关键联系。
他们返回客厅,将壁炉恢复原状后重新点燃,静静等待外出的同伴归来。
待两人返回后,众人分享了地窖的发现,并传阅那两本神秘书籍。
“难道伯爵变成黑羊了吗?”
看完这两本让人不寒而栗的书,林九九率先发问。
舒登峰摇头否定:
“可能性不大。日记显示,他对成为黑羊缺乏信心,不断进行人体实验,一是想引起牧羊人的注意,二是寻找百分百成功的方法。
连亲眼见证女儿作为虔诚信徒转化成功后,他都不敢尝试,说明他心里清楚自己并非真正虔诚 —— 毕竟,他最后信奉牧羊人只是为了永生,这种怕死又聪明的人,不会轻易拿命冒险。”
林野赞同地点点头,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夏清紧接着追问:
“那他死了吗?”
舒登峰犹豫片刻不确定道:
“大概率还活着。”
他扫视着略显破旧的庄园,
“虽然这里看上去年久失修,但伯爵书房和卧室的整洁,说明管家一直在默默打理。而且如果伯爵已死,他没必要继续帮忙隐瞒地窖的秘密。可问题是,伯爵究竟藏在哪里?”
林野凝视着渐暗的窗外,低声道:
“或许答案就在附近。”
不久,管家忙碌一天归来,开始准备晚餐。
林野直视着对方,在众人落座后开口:
“用餐前,能请您回答几个问题吗?”
管家优雅颔首:
“荣幸之至,知无不言。”
深吸一口气,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牧羊人,祂是牧场里的哪一位?”
“抱歉,无可奉告。”
管家微笑回应。
林野也不急,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追问:
“伯爵还活着,对吗?”
这句话让管家的眼神闪过一丝思念,他低声承认:
“是的,他活得很好。”
不过显然他不想多说这个,林野却不打算放过,步步紧逼道:
“老约瑟 —— 伯爵不愿回来,是因为你吧?”
“老约瑟” 三个字,让管家脸上明显有些呆滞——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说起过了。
看着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伯爵日记里的老约瑟就是管家,连忙继续施压:
“你夺走了牠的‘注视’?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
管家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我也是虔诚的信徒,渴望侍奉在祂身边!”
“但你的主人似乎没那么虔诚。”
林野继续刺激,
“不!他很虔诚,只是缺少勇气!”
管家急忙辩解,甚至开始默默祷告,似乎为那句话在向某位辩解。
想起日记中被撕掉的一页和最后一句话,他试探道:
“老约瑟,伯爵阻止你参与祭祀,可你还是偷偷完成了仪式 —— 用自己作为祭品,对吗?其实是你召唤来了牧羊人!”
祷告声戛然而止,管家闭目良久,终于叹息着承认:
“没错。伯爵认为我不够虔诚,禁止我参与祭祀。但我太渴望侍奉祂了…… 我趁着他外出,独自完成了仪式。为自己剥皮的痛苦,至今想起来仍让我颤抖。“
说到这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缝完最后一针时,我几乎耗尽力气。若不是伯爵及时赶回,我可能无法让主见证我的虔诚。
就在我陷入昏迷的刹那,黑暗深处睁开无数慈悲的眼睛。
祂的触须缠绕着我的灵魂,一枚铜铃坠在我的颈间,声音是那么悠扬 ——
我这只残缺的白羊,竟被牠看中成为了神的羔羊!主的慈悲漫过全身,将我从兽形中解放,并赋予替牠放牧的圣职。
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份荣耀分享给伯爵,告诉他只要献祭自己,便能同享侍奉真神的无上喜乐。可...“
话音末尾带着一丝忧伤,管家的身形开始异变。
干瘪的皮肤逐渐紧绷,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双腿扭曲成反关节,头颅变形撑破皮肤,露出沾染着血色的白色羊头,最终化作一只两米高的无耳羊头怪物。
它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却并未动手,泪光在眼眶中浮现:
“可他好像并不开心,他怒斥我是小偷,偷走了主对他的注视,之后就...哎”
剩下的话管家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径直往大门而去,看来又是去放牧,只是在离开前突然转头对林野狞笑:
“差点忘了,主说祂想让你成为黑羊。今晚,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怪物离去后,舒登峰忧心忡忡:
“老林,现在怎么办?”
林九九也面露焦虑:
“逃又逃不掉,杀又杀不得……难办”
夏清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指节无意识地抠着掌心褶皱,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气泡:
\"那... 那个今天我感觉就不用大家一起守夜了吧,应该...\"
话音被两道锋利的目光拦腰斩断。
舒登峰嗤笑着扯了扯嘴角,眼底淬着冰碴:
\"遇到危险就往人堆里钻,现在发现泥菩萨过江,跑得比兔子还快?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夏清垂着头,攥紧泛白的拳头,眼神晦暗 ——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想活下去难道也是罪过?
林野抬手拦住还想开口的舒登峰,他昨日也用这人做诱饵引怪物来着,又怎好意思怪别人。
倒是和其余两人开口:
\"他说得在理。今夜分开行动,要是冲着我来的,至少能少连累你们。\"
分析的很理性,却瞬间遭到另外两人的激烈反对。
“我不认同。神只很明显无法亲自下场,如过可以,你早就性命难保了。不如先观察今晚的状况,实在无法应对我再撤离也不迟。”
林九九的解释也有理有据,让人信服,舒登峰立刻附和点头,抱拳道:
“俺也一样。”
面对两人不容置疑的态度,林野张了张嘴,最终将反驳的话咽回肚里。
就这样,三人组与单人小队的分歧已然形成。
入夜后,三人迅速完成营地布防。
考虑到前一晚林野独自守夜,而另外两人精力充沛,便安排他们先轮流警戒,以确保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困意,疏忽潜在危机。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总听见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仿佛从深渊传来。
朦胧中,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粗暴摇晃,待清醒几分,才惊觉死寂的夜色早已被打破。
刺耳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敲门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瘆人。
他瞬间坐起身,本能的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声音里带着戒备:
\"外面怎么回事?\"
舒登峰与林九九对视一眼,神色复杂难辨。
前者抬手指向窗外,语气凝重:
\"你自己看。\"
月光下,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黑山羊,将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一只黑山羊在门口,用羊角有力地撞击房门,“笃笃” 声不断传来。
一旁候着的山羊似有所感,纷纷抬头望向林野。
它们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弧度,笑意诡谲,仿佛在发出某种邀请,看得他汗毛倒竖。
“哗啦 ——” 尖锐的玻璃碎裂声撕破死寂。
林野猛地转身,只见一只山羊正用后腿努力蹬地,弯曲的羊角已经撞穿一楼窗棂。
其余黑羊见状默契地堆叠成血肉阶梯,助同伴翻进室内。
与此同时,厚重的橡木门在连绵不绝的头槌冲击下发出垂死呻吟,昭示着即将失守的命运。
冷汗顺着林野下颌滑落,他望向远处雾气弥漫的牧场,管家正伫立在牧场上,身后簇拥着残缺的白羊群,如同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剧目。
喉结艰难滚动两下,他攥紧颤抖的双拳,转身对身后两人说:
“趁它们还没有上来,赶紧往小镇逃去,这里空间太逼仄不好躲避。”
却得到一个绝望的消息:
“我们的能力被限制了!”
林野浑身剧烈震颤,条件反射般运转异能。
可就在力量即将调动的瞬间,脑海深处那道细碎的铃铛声突然炸响,如洪钟轰鸣在耳畔嗡鸣。
尖锐的声波刺入神经,疼得他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金星。
他痛苦地摇着头,额角青筋暴起,牙关几乎要咬碎:
\"这鬼东西早就算计好了 —— 我们现在和普通人没两样。从二楼跳窗都得摔断腿,更别提楼下还有那群羊了...\"
一时间林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抬腕看表,午夜十二点的冷光刺得人发慌。
\"如果牧羊人只有在晚上才可以出手,那么只要撑到天亮恐怕就可以了,只是这真的办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