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一面色凝重地说出原委。
当初将陆川等人纳入教会，本是出于关照之心，长老们也欣然应允了这个再平常不过的请求。
但谁能料到，首次执行主线任务竟演变成一场惨烈的伤亡事故？
按理说，受共生型菌丝强化的他们，仅凭身体素质就能比肩资深探险家，绝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面对长老们的询问，幸存者们三缄其口，可阿莫却敏锐捕捉到了异常 ——
那十一张幸存的面孔上，都笼罩着病态的恍惚，这种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由派信徒陷入能量虹吸快感时的典型表现。
林野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电话里陆川对同伴死亡的精准预判，绝不是普通能量虹吸能解释的。
他拒绝了两人同行，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凌晨三点的街道寂静如坟，他一脚踹开陆川公寓虚掩的木门，潮湿的水汽裹着薰衣草香扑面而来。
浴缸里的陆川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林野逆光而立，阴沉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幽光。
陆川下意识蜷起身子护住胸口，声音发颤：
\"我觉得你应该有点边界感。\"
\"三分钟。赶紧洗完，我找你有事。\"
林野的声音坚定，转身时鞋子在瓷砖上碾出刺耳声响。
城郊荒地的夜风卷起沙砾。陆川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
\"大半夜约到这，该不会是要表白？你别想，我可对依一痴心一片 ——\"
话音戛然而止。林野的右拳裹挟着破空声袭来，带起的气流掀飞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疯了？！\"
陆川侧身堪堪避开，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然而第二击已经贴着耳畔擦过，拳风刮得脸颊生疼。
怒意瞬间吞没理智，他挥掌震开林野的攻势，体内共生菌丝轰然苏醒，暗紫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面颊。
两人身影在月光下缠斗成虚影。
陆川越打越流畅，也越打越狠，每一拳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招式里掺杂着疯狂的宣泄。
林野的格挡依旧不乱，只是默默提升着自己的力量，与其对练，可心中却越来越恐慌。
语言会骗人，可是身体不会，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实力正在呈指数级攀升 ——
此刻陆川的战力翻了50%不止，可那是共生型菌丝母体的50%啊！林野此时都还忘不了当时丧失领主带给他的压迫感。
陆川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碎石堆上，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渍：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怪物怎么回事，才几个月不见就强得离谱？跟你过招简直自讨苦吃。\" 他仰躺在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嘟囔，\"要是我也能有这身手...\"
林野的影子突然笼罩下来，少年垂眸盯着好友扭曲的面容，喉结动了动：
\"你们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陆川猛地坐直身子，笑容僵在脸上：
\"能做什么？不过是... 正常训练，准备向那些人复仇，你别瞎担...。\"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裂缝。
可话还没说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右颊，瓷白的牙齿混着血沫飞溅而出。
林野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揪住对方衣领，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你们在找死，你知道不知道！副本里的玩家，你杀了几个？吞噬了几个？\"
这个推断本源于阿莫长老的提醒，以及陆川面对同伴死亡时那异常平静的反应。
直到亲眼见证陆川此刻的恐怖战力，所有猜测都化作令人脊背发凉的现实 —— 那六名避难所成员的命运，早已在任务前就写好了结局。
陆川彻底卸下伪装，眼底结着寒冰般的冷意，语调像是机械：
\"人杀完了，能量也吸收干净了。他们能在我的世界里草菅人命，凭什么我就不能以牙还牙？\"
林野看着眼前的人，恍然惊觉那个总带着阳光笑意、对谁都温和的邋遢中年，或许早在 05 号文明的避难所里彻底死去。
此刻站在面前的，不过是被仇恨与冤魂拼凑成的复仇者。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愿看着对方坠入更深的深渊，寒声道：
\"能量虹吸带来的快感会吞噬意志，连自由派都不敢如此贪功冒进！你知道这有多危险？而且这样滥杀无辜，与公司那帮人有何区别？更何况，以一敌五谈何容易？那六人要么是在战斗中殒命，要么...\"
陆川骤然色变，嘶吼着打断：
\"你住口！\"
林野却像感受不到对方的怒意，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
\"要么是在被欲望吞噬后疯魔而亡，而这一切 —— 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叫你住口！\"
陆川暴怒挥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悲凉，
\"你懂什么？！这些我比谁都清楚！可面对仇人，难道要我置之不理？这个计划是阿荧提出来的，她爹就是为了救我死的，她才 15 岁啊... 连她自己都没活着出来！我还能怎么办？！\"
他猛地指向林野，眼眶通红：
\"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妹妹，有赵依一，每天活得滋润，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言罢，便转身大步离去，林野望着那倔强的背影，喉间滚动着未出口的劝阻。
他掏出空间里的智书与桃木剑，扬手抛向逐渐远去的身影：
\"你的仇，我背定了。就算你变成食尸鬼，我也认你这个兄弟。但逞一时意气，只会活不到报仇的时候。先活下去 ——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随后头也不回地踏入暮色。
陆川呆立原地，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两件道具。
晚风掠过大地，裹挟着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惨白的月色里。
——S 城普罗米修斯总部，克劳斯端坐在办公室真皮座椅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
当助手推门而入时，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 这种深夜汇报往往伴随着棘手状况。
\"05 号文明废墟出现意外。\"
助手将电脑调整至数据界面，猩红进度条跃动到 99.5%，
\"由于当地人培育的共生型菌丝与神秘玩家介入，让世界进度突破警戒线。不过分公司及时采取雷霆行动，已经肃清所有威胁。但...\"
话音戛然而止，冷汗顺着助手脖颈滑进衬衫领口。
克劳斯突然按住旋转椅扶手，金属与皮革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又出了什么事？\"
\"有位玩家突然介入，分公司... 全军覆没。\"
助手喉结剧烈滚动，调出两段对比视频，
\"攻击手法与 103 文明废墟时如出一辙，这次锁定了真凶 —— 地下交易所掌控者犹大，破界者巅峰实力。\"
克劳斯听闻 \"破界者巅峰\" 这几个字，手指不自觉地叩击着桌面，喉结滚动了两下。
他瞳孔骤缩，心底惊疑不定：
难道犹大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些行动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致命布局？目标就是05号文明废墟？
他猛地站起身，黑色西装下的领带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 05号文明废墟现在不能出什么差错，立刻通知温言，让她亲自驻守 05 号文明废墟。告诉她，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犹大渗透。你们现在就去组建调查小组，一个月内，我要看到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助手被克劳斯骤然爆发的压迫感震得后退半步，这才意识到事态远超想象，立刻躬身退下，转身时几乎小跑着冲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