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端甩完话,开始思索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自己高中刚毕业,他和薛薇的关系也还止步在高中同学,而这几年的记忆,他完全断层。
他看了时间,确定现在已经是八年后,也就是在高中毕业后两年时间,他就娶了薛薇。
所以,现在薛薇是他的妻子。
他觉得,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梁景端的异常,最先引起了梁母的注意,一向自律的儿子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她都等到中午了,也没看到心爱的儿子从房里出来,她叫人过来问问怎么回事,佣人不敢打扰他,只好找到薛薇。
彼时,她正对着自己的行李箱发呆。
“好,我去看看。”
她出了房门,找了一圈,最后在二楼的小露台看到脸色凝重的男人。
她说完后,梁景端点头,答应前往花房,薛薇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开。
梁景端步下楼梯,慢慢有了真实感,因为梁母喜好奢华,家里总是放许多价值不菲的摆件,但现在,他偶尔也能看到许多别致的小心思。
比如手工玩偶,和精致的瓷片拼图。
铺在地上的属于铃兰图纹的脚毯,佣人工作服上新鲜的玫瑰刺绣。
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却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巧思,他脚步慢慢变得轻盈,鼓胀的心思浮在半空。
内心纷杂,有种说不出的荒谬和窃喜。
*
梁母爱好单一,麻将,保养,和花房,她从年轻那会儿就喜欢伺弄花草,结婚后,更是自亲造了一个大花房,面积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里面每盆花,她都记得清楚,梁景端进来,她刚放下剪刀,“酒醒了?”
她张口就是挑剔,然后看到他的衣着,像是受到了打击。
也怪不得梁景端,他自从醒来就没暇注意穿着,头发没整理,衣服也拉得歪斜,出来时随手穿的衬衫,领口没扣,活像是被甩。
梁母憋气,“她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把你放出来!”
她这话很失态,梁景端眉眼俊美,眸风带寒,优秀的鼻骨下薄唇微启。
不等他说话,梁母哐哐倒豆子,“我们家是娶了一个保姆吗,这么多年了,她除了做家里这点琐事,还会干什么,带出去上不了台面,进公司又没那能力,论家世,完全不能和我们相提,怎么,现在她连保姆这份工也做不好了,你看看,你这什么打扮,你现在是梁氏的掌权人了,代表的是集团的形象……”
“我只是出门忘了照镜子,今天穿什么完全和她没关系。”梁景端不喜欢她保姆的言论,“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他说得很大声。
梁母看到他脸上的不高兴,发现自己一时情急。
她缓了缓情绪,“抱歉,是我说错,但景端,当初我没有反对你娶他,是以为你们可以过得好,可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现在很好。”
梁母的表情明显对这一言论不赞同,只有表情里显出几分嫌弃。
“你说好就好吧”
薛薇正在检查今天空运过来的蔬菜,从嫁到梁家的第一天起,梁母就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交给她了,美名其曰,梁家没有一个吃白饭的。
她也不例外。
她负责家里的生活起居已经有了五年年,已经做得非常熟练,既然不用被扫地出门了,那每天的菜还是要由她亲自挑选,梁家的菜都是和蔬菜基地签约,每天定时空运过来,她为了干活,特地挑了身简便的衣服,一点也不在意蔬菜上的泥,亲自用手挑选。
厨房主管在旁边看得一脸紧张,“梁太太,这点活还是交给我们。”
“我亲自选,婆婆也会更放心。”
但那上面都是泥,厨房主管看着她毫不娇气地利落在品质优良的班级中选出尖子生,沾了一手泥也不在乎,慢慢也松了口气。
“好了,就这些,你都送到厨房去吧。”梁景端喜欢白灼菜心,她特地挑选了嫩一些的。
这一边,梁母的恼怒还在继续,“说来说去,还要怪我叻,说得分居像我不知道似的,有本事,你现在就让她怀个孩子,有了孙子,我才懒得管你们。”
*
其实薛薇在梁家,倒是没觉得苦。
她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排得满满当当,把空乏的情绪全都挤掉了,根本没时间想有的没的,她挑好了今天要用的菜,被佣人告知梁景端房间等自己,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过去。
还没走近,就只到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她转过弯,看到佣人在搬动东西,恰好她们搬动的房间正好是自己的。
梁景端双手绕胸,依旧是见梁母的不正常穿着,他靠在墙上,双臂鼓出明显的贲起,视线一转眼落到她身上,向她勾勾手指,薛薇茫然地过去,他的手落到她头顶。
力道不重,有些温柔。
“从今天起,我们睡一起。”
薛薇一脸的不知所措,才看明白了佣人并不是把她的东西搬走,她也不是被扫地出门,而是将她的东西搬到了对面,属于男主人的房间。
梁景端等她消化完情绪,才摸摸她的头顶,“妈说想抱孙子。”
男人俯下身,危险的眼神掠过她的眸,下手却仍是轻柔,“如果你不愿意我碰你,我不会强迫你一手指头。”
从现在起,他要拨弄反正。
以前怎么反过去的,现在就怎么正回来。
他问,“我们分居多久了?”
薛薇黑鸦似的睫羽眨啊眨,“有六年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从新婚夜里,他就把这么漂亮可人的女人赶到了隔壁房睡觉,并且一睡就睡了六年。他胸口用起的起伏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为什么?”
因为什么,其实薛薇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结婚的那天晚上,梁景端喝了很多酒,后来就告诉她,让她好好反醒自己。
他如财狼般的眼神狠狠盯着她,薛薇有些紧张,还没说话,就被他狠狠抱住了。
她说自己身上还有泥,但怎么也推不动。
这男人像铁,清晨时分他精壮胸膛的画面在眼前飘过,薛薇的呼吸倏地被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