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意大利餐,梁景端把车开了进了一家古风院子。
薛薇歪头看着围墙上的藤蔓,里面的灯光洒落,显出若有若无的幽静。
很是闹中取静的一个院子。
梁景端熄了火,里面的人出来,看到是他,亲亲热热地迎着,“梁先生来了。”
他打趣,“你们席总没说不让我进来吧?”
“玩笑,玩笑。”
对方汗颜。
他两只胳膊都卷着袖子,横在降下的车窗上,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穿着长袍的席少华头都恨不得伸出来,“哟,这是哪股歪风把你吹来了。”
“可不是一阵凉快的风。”
正好一只蚊子飞来,他随手拍死,感叹着,“就是蚊子太多了。”
席少华隔了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无语。
他转头,薛薇还在看那道围墙,她总觉得那围墙有些历史了,南城经历了这些年的洗礼,好多古迹都在战时损毁了,现在科技发展得太快,到处是高楼大厦,想找点有历史感的东西不容易。
稍微出名点的,都藏进博物馆了。
只可远观,不可近探。
因而她一进这个院子,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里的主人真真实实,应当在布置时加入了不少的旧物,也使得盛夏的季节里,夜里没有一丝风,也能感受到凉津津的感觉。
他们下车的空档,席少华也下来了。
他眼里只有梁景端,“蹬蹬蹬”过来就想找他理论。
结果一转眼看到薛薇,咬牙切齿的表情就转成了意外,福至心灵,“呀,是弟妹啊。”
被突然降低的男人觑了他一眼,席少华只当看不见,有女士在,他就突然变成了正常人,“难得光临我的小院子,我也没点准备,等会看中什么东西,别客气,就自己拿走吧。”
还没进门就被送了礼。
薛薇不好意思地,“这不好吧。”
“嗨,你家在我这里也顺手不少东西了,比起他,你这不算什么。”
他财大气粗,一心要在她面前留下好面子。
他把人往里面引,张罗着佣人倒茶,“一定要拿最好的茶叶啊。”
然后转头,“婚礼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姓梁的,找这么漂亮的老婆,简直让我们这帮朋友嫉妒死了。”提起这件事,他表情就很沉痛。
被挤在后面的梁景端拢起眉,他怎么记得是这货沉迷古物自己不愿意结婚的。
他刚要说,席少华就当着她的面,“你看看我这条件,碰上合适的,不要客气啊,一定要给我介绍,事成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这话都要把薛薇搞懵了。
弄这相亲来了。
她很真诚地回答,“未婚的朋友是有,但她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太适合你。”
“哟,我倒是好奇了,有多复杂。”这年头有合适的就得撬啊。
他不要脸的想。
薛薇都已经坐下了,被他一脸的求知欲打败,想着要不要讲,梁景端满脸不爽地斜过去,“别想了,傅凌风的未婚妻,你敢想?”
气氛足足冷了五秒钟,席少华喊着突然觉得好冷,进去加件衣服。
看着他的长袖长袍,再看自己穿的,薛薇已经不认识今天的温度了,虽然这厅堂是挺凉快的,也到不了冷的地步吧。
梁景端冷嗤,“一提到老傅就原形毕露了。”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问,“他俩不和?”
“和,可太和了。”
和得都要在35度穿外套了,他倒是不知道,这家伙在女人面前是这幅德性,早知道,他把薛薇带来多敲他几回,“等会千万别和他客气。”
他翘着二郎腿,“看中什么随便拿。”
他转头,“放心,我会回礼。”
听罢,薛薇算是放心了。
*
席少华说话算话,把她带进自己的珍藏室,随便她看,只是时刻提防着梁景端这个眼力好的,但是他没想到,薛薇比起梁景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想当初,她可是看了大量的拓片和真迹照片的。
所以这里哪些东西是真的,哪里是仿品,她都不用上手摸,凭细微的感觉就能分辨出来,她看了许久,最后停留在一幅绢画前。
席少华倏地眼睛一亮,“喜欢这个?”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现在宋杂剧最有名的绢画是《眼药酸》和《打花鼓》,都藏在博物院里了,她已经看过照片很多遍,但没想到席少华这里还藏着一幅。
而且并不比《打花鼓》差。
人物相貌栩栩如生,颜色也相当漂亮,可见传承的过程保存得极好,她没敢上手摸,只是凑近了一寸寸地看,席少华看她这么喜欢,不禁感叹,“这画还是我爷爷搁在这的,他要知道有年轻人喜欢,肯定会很高兴,我说话算话,送你了。”
梁景端双手环抱,一直杵在旁边,听罢睨着他,“不报备就给,不好吧。”
“说什么呢,我送东西,哪需要报备。”
“那上次我要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不情愿。”
他跳脚,“上回怎么能一样,你上来就挑最好的,爷爷是搬出去了,他可没走呢,这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是有数的,万一他哪天回来……”
这话很有点大逆不道了,薛薇汗颜,好在梁景端很快解释,“他爷爷九十多了,身体好着呢,活到一百岁不是问题。”
他让薛薇别多说,“本来就是让你挑的,想要就带回去。”
看在席少华这么大方,让薛薇高兴,梁景端也不打趣了,“好了,东西也拿走了,该走了。”
席少华左右无事,亲自送他们下楼,走道都是木质梯,走起来很有感觉,而且非常沉稳,完全没有晃动感,薛薇走在最后面,还在想着刚才的绢画。
手机突然震了下。
她拿出来看,是苏莺给她发消息了。
带笑的眼在看到消息内容后,迅速变成了苍白,她一把扯住梁景端的袖子,在对方的视线里牙齿咯咯直响,“苏莺进医院了。”
梁景端马上反应过来,安抚地捉住她冰冷的手,“哪个医院,我们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