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谕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夹起一片土豆片吹了吹。
他在飘浮的白色水汽中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人,“跟崔建业有关系?”
他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却很确定。
沈晏宁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他看。
“这是我从监控里找到,拷贝下来的,你看看。”
唐谕接过手机,看向屏幕。
那是小区外的一个探头,只看见一辆五菱开了进来,停在一栋楼的单元门口前。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都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
他们只在单元门口停留了片刻,然后就开始往楼上走。
看着楼道窗户声控灯的明灭,三个人最终停留在顶层。
似乎又左右确认了一下,才开始想方设法去打开右面的那扇门。
几分钟后,他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顶楼的声控灯又亮起来,三个人快速下楼。
坐上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唐谕皱起眉头,在刚刚他们上车的时候,他注意到其中两个人的手套已经不是开始上去的纯白色了。
相反,好像被染上了什么颜色。
如果没有推算错误,那应该是血。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一个人的轮廓,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这有一个人是崔建业?”
如果真是崔建业,那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沈晏宁点了点头,“对,其中一个就是崔建业。
“我们请了画像师,试着画了一下他们的样貌,和软件跑出来的人像进行对比,又从警务系统中进行查询,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崔建业。
“而在后续侦查里,我们对崔建业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调查,发现他原籍在蒙东,是三年前才来的长林。”
唐谕挑眉,由衷地说道:“你动作真快啊!”
沈晏宁笑了,“不是我动作快,是小琮帮了大忙。
“小琮他们队里以前跟过一条线,但后来这条线断了。
“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他。”
他看向郁琮,示意对方说下去。
“崔建业原名是崔三友,在家里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他家以前条件不好,吃不上也穿不上。
“后来他十五岁时候去花都打工,三年后赚了一笔钱回到了蒙东。”
郁琮有点儿无奈地看向沈晏宁,但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柔和的光,“开始在蒙东边境线上做一些小买卖,后来又组建了自己的车队。
“又过了一段儿时间后,他的车队开始承接了一个公司物流的活儿,负责把公司生产的东西,通过特殊路线运到华毛的边境线去。
“崔建业的头脑很灵活,他很明白他所运输的东西可能不是那么合法。
“但他没有说什么,也不多问。
“这样的性格让公司的人很满意,业务分给他的也越来越多。
“合法的不合法的都给了他参与的机会。
“直到两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自己一直运输到毛国的是什么。
“那是一种新型的合成药剂。
“再后来,公司被警方盯上了,也逐渐摸清了整个运转的路线。
“半年后进行收网。
“车队在运输途中被警方查了,人赃并获。
“虽然警方那次抓了不少人,但是被崔建业跑了,后续紧锣密鼓搜索了差不多一年,也没有结果。
“直到这次发现他死亡,才倒推出他是跑到了外地,利用我们户籍管理的漏洞改了身份。
“摇身一变成了崔建业,背井离乡躲了差不多五六年,期间娶了打工厂子的老板的女儿,不久之后就开始重操旧业了。”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缓缓说道:“能完成这些动作的,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内部有人在配合。
“所以,我们将目光转向了当时行动前后参与的人。
“而当时在春河带队查了他们那队警察的负责人正是汪擎。
“队里推测,当年可能是崔建业用钱收买了汪擎,达成了某种协议,最大可能就是他们的手中各自握了什么东西,算是一种对彼此的牵制。
“并且,应该是汪擎放走了崔建业,并不是崔建业自己逃脱的。
“他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因为虽然可以趁乱放跑一个人,在崔建业是被重点标注过得。
“他能跑出去,这上下有多少人牵涉在里面我们都心知肚明。”
郁琮讽刺地笑了一下,“这些年来,汪擎和春笑的关系很近,他看起来很喜欢春笑,我们调查的时候,春笑的姐妹说汪擎是有和春笑结婚的打算的。
“所以,很可能将和崔建业分别掌握的东西放在了春笑那里。
“汪擎这条线我们跟了很久,没想到在要收网的前夕,他出了意外。
“但这件事,在春笑的角度看,就会以为汪擎是因为这个东西出了事情,所以整日惶恐不安。
“崔建业当然也会知道这件事情,起了想要另一半儿东西的念头。
“他开始应该只是在汪擎的住所翻找,但没找到。
“但春笑的异常,让他意识到东西应该在她那边,所以伙同其他人,摸到了春笑的住处,对她进行拷问。
“而且跟着崔建业去的其中一个人,外号叫‘山狗’,是当年跟着崔建业贩卖药剂的人。
“另外一个还在追查中。”
郁琮放下了筷子,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态,“我们现在在调查,这个被崔建业和汪擎合力拥有的东西是什么。
“崔建业他们在保险箱里拿走的是什么。
“但我们翻遍了卷宗,都没有什么头绪。”
唐谕的眼睛动了动,感觉自己的面前编织起了一张网。
而他们都在其中。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本日记本。
莫名地有种崔建业他们从保险箱中拿走的就是与那个日记本上有关的化学公式。
他看向沈晏宁,他知道沈晏宁和宋馈一样,对此肯定已经有了判断。
“你怎么看?晏宁。”
“我只是有个假设。”
对面的青年放下了筷子。
“那我洗耳恭听。”
唐谕真诚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