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呛咳着吐出几口水,只觉得肺管子都快冻裂了。这古代的河水咋就跟冰棍儿似的,透心凉不说,还一股子泥腥味。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想骂街,就瞅见眼前晃悠着两张“熟悉”的脸。
左边那个穿着锦缎袄子,眼眶红红的,正是她这便宜庶母柳氏。右边缩在柳氏身后,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窃笑的,是她的继妹林薇薇。
“哎呦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柳氏见她睁眼,立刻扑过来,作势就要抱,那哭腔拉得比唱戏还长,“都怪姨娘没看好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侯爷交代啊……”
林晚晚心里冷笑一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柳氏的“热情”拥抱。她扯了扯湿透的衣裳,冻得直打哆嗦,却还是扯着嗓子来了一句:
“我说姨娘哎,您这戏码演得也太投入了吧?我这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您不赶紧让人给我换身干衣裳,搁这儿哭丧呢?”
柳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悲戚愣是没挂住,僵了一瞬才勉强笑道:“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心疼你了。春桃,还不快扶大小姐去换衣裳,再让厨房煮碗姜汤来!”
站在柳氏身后的春桃连忙上前,眼神却有些躲闪。林晚晚瞥了她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春桃是柳氏安插在原主身边的眼线,上一世没少帮着柳氏坑害原主。
“等等。”林晚晚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我刚才掉水里的时候,好像瞅见啥东西‘扑通’一声跟着我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个啥物件,怪可惜的。”
柳氏一愣,下意识地问:“哦?是啥东西掉下去了?”
林晚晚挑眉,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春桃的袖口上。只见那精致的绣花香囊旁边,袖口边缘分明有一圈明显的湿痕,还在往下滴着水。
“我也不晓得是啥,”林晚晚拖长了声音,突然提高嗓门,“不过有些人啊,手脚就是不利索,跟我一块儿站在岸边,咋就我掉下去了,她袖口倒先湿了呢?”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春桃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柳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连忙打圆场:“你这孩子,刚醒过来就说胡话,春桃好好的站在岸上,怎么会……”
“是不是胡话,问问春桃不就知道了?”林晚晚打断她,目光如炬地盯着春桃,“春桃,你说,我掉下去的时候,你是不是离我最近?是不是‘不小心’往我这边靠了靠?”
春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奉了柳氏的命,趁乱推了林晚晚一把,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成想这大小姐醒过来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忒吓人!
柳氏见春桃要露馅,连忙伸手去拉林晚晚:“晚晚,你刚受了寒,可不能再动气了,快跟春桃去换衣裳……”
林晚晚猛地一甩胳膊,躲开了柳氏的手,力道之大让柳氏一个趔趄。
“动气?我看是有人心里有鬼吧!”林晚晚冷笑,“姨娘,您这戏演得也太假了点。刚才我掉水里,您站在岸边喊救命,喊得比谁都响,可我咋瞅着您那眼泪珠子跟金豆子似的,半天掉不下来呢?”
她顿了顿,故意上下打量着柳氏,语气夸张地说:“哎呦喂,姨娘您这小身板儿跟那林黛玉似的,弱不禁风的,咋不去唱戏呢?搁这儿演苦情戏给谁看呐?咱府里可没那闲钱给您请观众!”
“你……你这孩子怎么跟姨娘说话呢!”柳氏被她噎得脸色发青,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你是落水摔糊涂了!”
“糊涂?我看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林晚晚寸步不让,指着春桃的袖口,“大家都来瞧瞧!春桃这袖口好好的咋就湿了?难不成她也掉河里了?可我咋没瞅见呢?哦——我知道了,怕是刚才推我的时候,不小心沾了水吧?”
这话一说,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往春桃的袖口瞅。春桃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刚才看您要掉下去,想拉您一把,结果没拉住……”
“拉我一把?”林晚晚嗤笑一声,“拉我一把能把我拉到水里去?春桃,你这谎撒得也太不高明了!”
柳氏见春桃撑不住了,心里暗骂废物,面上却依旧装着慈爱:“晚晚,春桃也是好心,你就别怪她了……”
“好心?”林晚晚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这种‘好心’我可承受不起!今天要不是我命大,怕是这会儿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姨娘,您说,这事儿该咋算?”
柳氏被她这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林晚晚醒过来后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句句都戳在点子上,让她无从反驳。
林薇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本想看林晚晚出丑,谁成想姐姐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不仅没被姨娘拿捏住,反而把姨娘和春桃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听说嫡孙女落水醒了,连忙过来看望。
“晚晚,你怎么样了?”老夫人走到床边,看着林晚晚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林晚晚见老夫人来了,眼圈一红,差点没掉泪。上一世老夫人虽然严厉,但心里还是疼原主的,只是被柳氏蒙蔽了。
“祖母,孙女没事,就是心里憋屈得慌。”林晚晚吸了吸鼻子,指着跪在地上的春桃,“孙女刚才落水,不是不小心,是春桃推的!”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沉,看向柳氏:“柳氏,这是怎么回事?”
柳氏赶紧跪下,哭道:“母亲,都是儿媳管教无方,春桃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肯定是想拉晚晚,结果没拉住……”
“拉住?我看是推吧!”林晚晚不待柳氏说完,就抢着说道,“祖母您瞧,春桃袖口到现在还是湿的呢!哪有拉人会把自己袖口弄湿的?分明是她站在我身后,趁我不注意推了我一把!”
老夫人顺着林晚晚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春桃的袖口湿了一片,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她虽然看重规矩,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春桃,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威严。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老夫人饶命!奴婢……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夫人说让奴婢……让奴婢找机会推大小姐一把,就说……就说是不小心……”
“什么?!”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柳氏!你……你竟然敢算计自己的嫡女?!”
柳氏脸色惨白,连忙磕头:“母亲,您别听春桃胡说!她是怕担责任才诬陷儿媳的!”
“诬陷?”林晚晚冷笑,“姨娘,春桃一个丫鬟,要是没有你的吩咐,她哪来的胆子推我?刚才你还想装晕转移视线,当我们都傻吗?”
老夫人看着柳氏惊慌失措的样子,又看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春桃,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她指着柳氏,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柳氏!你太让我失望了!晚晚是侯爷的嫡长女,你身为庶母,不仅不疼爱,反而算计她!来人!”
“老夫人!”柳氏吓得面无人色。
“把春桃拖下去,杖责二十,然后发卖出去!”老夫人沉声道,“至于你柳氏,禁足半月,好好反省!从今天起,府中中馈暂由我亲自掌管!”
“母亲!”柳氏惊呼,中馈可是她在府中的权力象征,如今被老夫人收回,岂不是断了她的活路?
“怎么?你有意见?”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
柳氏吓得赶紧低下头:“儿媳……儿媳不敢。”
林晚晚在一旁看得心里畅快淋漓,这柳氏和春桃,不过是小试牛刀,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老夫人又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林晚晚,这才带着怒气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林晚晚、柳氏和林薇薇。柳氏狠狠地瞪了林晚晚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然后扶着林薇薇,灰溜溜地走了。
林晚晚看着她们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装柔弱?哼,就这演技,在我们东北屯子,连村口王大妈都比她强!”林晚晚打了个哈欠,“这戏码,趁早领盒饭吧!”
秋菊端着姜汤走了进来,看着屋里的狼藉,又看看林晚晚,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刚才……”
林晚晚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烘烘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抹了抹嘴,得意地笑了:“秋菊,以后跟着本小姐混,保准没人敢欺负你!那些想害我的人,都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嘴炮’答不答应!”
秋菊看着林晚晚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大小姐总是唯唯诺诺,如今却像变了个人,浑身充满了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
“是,大小姐!”秋菊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晚晚满意地笑了。这古代的日子,看来也不是那么难过嘛!至少,怼人的感觉,那叫一个爽!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了,累了,本小姐要补个回笼觉!秋菊,给我盯着点,要是再有人敢来作妖,直接拿扫帚给我扫出去!”
“是!”秋菊笑着应下,心里却在想,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静了。不过,这样的大小姐,才更让人喜欢呢!
林晚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柳氏虽然被禁足了,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林薇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没关系,她林晚晚是谁?她可是自带东北怼人基因的重生者!就凭柳氏和林薇薇那点小伎俩,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林晚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渐渐沉入了梦乡。梦里,她正拿着一根大棒子,追着柳氏和林薇薇满院子跑,边跑边喊:“小样儿!跟我斗?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