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鸾扭头，沈砚??还没来得及换上衣服，身上还穿着睡时的那件里衣。
“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快去穿衣服，小心染上风寒。”
孟清鸾皱眉催促他，又解释道：“我见时间还早就没有叫醒你，他身上的烧还没退，我喂他吃些东西。”
沈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表情乖顺的少年，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好。”
他转身，没有多言，回到房间换衣。
祝清安微垂的睫毛轻颤，掀起眼皮，张口吃下喂来的粥。
他问：“姐姐，姐夫不会生气吧？”
孟清鸾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姐夫人善良又大度，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祝清安心中一紧，笑容舒展，如释重负地道。
“那就好。”
小孩子吗？
没一会儿，沈砚??洗漱换好衣服，直接走进房间中。
粥也已经见底，孟清鸾喂完最后一口，放下碗问他。
“不睡了？天才刚亮。”
沈砚??摇头，“不困了，你醒来那么早，再去休息一会。”
孟清鸾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吩咐跑堂的小二熬药，喂完药时间也差不多了，上马车再休息吧。”
两人正说着，小二端着药走进来。
沈砚??按住孟清鸾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一手接过药碗，掏出碎银子赏给小二。
“多谢。”
小二受宠若惊地接过碎银子，连声道谢才转身离开。
沈砚??端着药碗，“你回房休息，这里有我来就行。”
孟清鸾不太放心，“还是我来吧。”
“你不相信我吗？”沈砚??抿唇看她，闷闷地道，“怕我搞砸，还是担心我会去伤害他？”
“我不是那样的人。”
孟清鸾心一颤，见他声音中的委屈都快溢出来，解释道。
“怎么会。你又不是厉展珏，只是昨天你都累了一天，我怕你太累。”
“鸾鸾放心，我一点都不累。”
躺在床上充当背景板的祝清安也顺势劝道。
“姐姐休息去吧，姐夫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孟清鸾见状，也只好将喂药的事情交给沈砚??，正好自己也犯了困。
反正自己生病时都是沈砚??照顾自己，照顾一个祝清安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至少比自己靠谱。
她临走时不忘叮嘱道：“你喂完药记得吃早饭，不用叫我吃，我想睡觉。”
“嗯，快去吧。”
“……”
孟清鸾一离开，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祝清安坐在床上，背靠身后一言不发。
沈砚??亦没有说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勺子不断地舀起黑乎乎的汤药，继而倒回。
他重复这个动作约莫四五遍，这才舀起汤药，送到祝清安的唇边。
祝清安顺从地张开嘴，喝下。
两人机械地重复喂药，喝药的动作，直到碗中的药全部喝完，只剩下沉淀在碗底黑色的药渣。
沈砚??将碗随手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着没动。
祝清安被低垂的脑袋抬起，侧首，笑容恬静地开口道。
“沈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砚??倚在椅背上，“我关心关心我娘子的弟弟，我的小舅子，不行吗？”
“……”
祝清安没说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一张脸冷冷的。
沈砚??偏睨他一眼，声调同样冷下。
“现在为何不装了？我还以为你会装一辈子，就这点能耐？”
祝清安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轻笑一声。
“沈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祝清安，人若是装不了一辈子，他的面具便会被迟早撕碎。”
沈砚??轻笑，答非所问。
祝清安满不在乎。
“撕碎？如果我所做的一切是伪装的，或许你可以撕碎，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你又能拿什么威胁我？”
“……”
“沈砚??，你应该知晓一件事，是你鸠占鹊巢。若不是你抢占先机，先一步用些狐媚子手段让姐姐嫁给你，你觉得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砚??沉默不言，冷冷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我的资格便是我们相识比你早，她承诺陪我保护我，远比你行的什么合卺之礼早得早。”
“……”
祝清安眸色暗下。
“我知道她很喜欢你，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你们和离。”
“……所以你想怎么样？”
沈砚??警惕地看向他。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去寻着为了自己便独占她一人。她既然喜欢你，便不可能离开你重新娶我，所以……”
“……”
沈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祝清安说了这么多，话中的意思既没有说明他会乖乖看着，不插足他们的感情。却也没有要和他抢人的意思。
祝清安目光锐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我愿意做小。”
“你说什么？”
沈砚??如遭雷击，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他不确定地重复问了一遍。
“我说，我愿意做小。”
祝清安还是认真地模样，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既然让你们和离，会惹得她恨我。那我便不去拆散你们，只要可以让我陪在姐姐身边，我可以做小。”
“……你他爹的在说些什么狗屁话？”
沈砚??忍无可忍，他暴怒地抓住祝清安的衣领，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上半身拽到自己面前。
“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只是通知你而已。”
他想得到的，便一定会拼尽一切去实现。
何况，他已经等待十几年之久了。
这次，他绝不会轻易地放开手。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沈砚??快要气炸了，抓着他领子的手背青筋暴起，“你又把她当作了什么？共妻？你不要脸她还要脸。”
谁知，祝清安却直接回答道。
“我不需要名分。”
他只想陪在姐姐的身边，哪怕像养在外面的外室，暗无天日地待在后院之中。
无名无姓，失去自由。
他都愿意，姐姐就是他的一切，陪在她的身边，他可以失去一切。
沈砚??听到他没皮没脸的话，拳头举起，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
祝清安不躲，甚至脸往前凑了一些。
沈砚??千钧一发之际擦边而过，只在祝清安的耳边带过一阵风声。
差一些。
他便让这个贱人得逞。
祝清安见他的拳头没有打在自己脸上，失望地皱起眉，甩开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手。
“你不敢？”
“贱人，你应该去死。”
沈砚??的理智几乎被怒火燃烧殆尽，红着眼骂他。
祝清安却是咯咯一笑，病态地撩开袖子，手指轻轻掠过伤口，随后将指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好啊！正合我意，我死了，姐姐也会死。我们便可以做到真正的共挽鹿车，再也不会有其他的贱人打扰。”
沈砚??拳头握紧，恶狠狠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