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的穹顶会议室内，全息星图在十二位议员头顶旋转，最高议长的指节叩在黑曜石会议桌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戴瑶站在投影中心，探测仪的红光在她腕间明灭——那是方才黑影掠过星际航道时留下的能量残留。
“各位，”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沉，“黑影是冥河之主的先遣，若不加固九幽封印，三天内整个猎户座悬臂都会被鬼气侵蚀。我建议启动所有A级猎人的联合行动，资源部调配三分之一星矿支援。”
“放屁！”阿彪的椅子被踹得向后滑出半米，他脖子上的机械义眼闪着刺目的蓝光，“我们第七区上个月刚填了虚空裂缝的窟窿，现在仓库里连修复飞船的合金板都剩不到十块！拿什么去填地府的破封印？”
会议室内响起零星的附和声。
戴瑶注意到阿雄靠在墙角，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敲击——那是在向外部势力传递消息的手势。
阿强攥着自己的猎人徽章，指节发白，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阿彪议员，”许殇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锋，他站在戴瑶身侧半步，战纹在袖口若隐若现，“上个月第七区申请的三十吨星髓，最终用在裂缝修复上的，是十七吨。”
阿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拍桌站起，合金义眼的红光扫过全场：“好啊！现在联盟连查账都查到我头上来了？戴小姐带回来的那些破石头能当饭吃吗？我们猎人拿命换资源，凭什么要给地府擦屁股？”
通讯器突然震动。
戴瑶低头扫了眼，瞳孔微缩——阿文的“星际观察”公众号刚推送了新文章，标题刺得人眼睛疼：《联盟已变质：万亿资源只为一人服务》。
“议长阁下，”阿伯扶着椅背站起来，苍老的声音带着颤音，“我建议先看数据。阿玲，把这个月的资源调配表调出来。”
资源部的阿玲指尖在终端上翻飞，突然僵住。
她猛地拉开随身的加密箱，里面空荡荡的——本该锁在三级保险库里的原始报表不翼而飞。
“不可能……”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昨天晚上我还核对过，最后一次访问记录是……是阿彪议员前天下午三点。”
阿彪的机械义眼剧烈闪烁，突然笑出声：“查我？你们查查戴小姐的探测仪吧！她每次进遗迹都能精准定位，真当我们是傻子？谁知道她跟地府那老怪物做了什么交易！”
许殇的战纹“唰”地爬满手臂，金红光芒在会议室内炸开。
戴瑶反手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纹渗进去——这是他们约定的“冷静”暗号。
“各位，”她转身面对全息星图，将探测仪的扫描记录投放到空中，“这是我近三年所有遗迹的坐标，每一笔收益都按联盟规定上缴。至于资源分配……”她调出阿强所在的第三区数据，“阿强议员，你们区这个月的星晶收益比去年同期高了47%，分配比例却只降了3%。”
阿强的脸腾地红了。
他抓起桌上的终端，屏幕里是他刚结束的直播回放——画面里他涨红着脸吼“凭什么分配比他们少”，现在看来像个滑稽的小丑。
“够了！”最高议长重重按下暂停键，全息星图骤然熄灭，“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戴小姐，你带许先生去资源部重新整理报表。阿彪，你跟我去查第七区的星髓去向。散会！”
会议桌旁的人陆续离开。
阿雄经过戴瑶身边时，压低声音：“小心你那位地府情人，听说冥河之主最恨背叛者。”
戴瑶没理他，转头看向许殇。
他的战纹已经退去，金红瞳孔里翻涌着暗潮：“报表丢失的时间，和黑影出现的时间吻合。”
“我知道。”戴瑶摸出探测仪，上面的危险等级还停在SSSS，“有人想让联盟分裂，好让冥河之主的爪牙渗透进来。”
许殇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去边境巡逻。最近三个月，有十二艘商船在‘遗忘之海’失踪，我怀疑……”
“不行。”戴瑶立刻摇头，“太危险了。”
“瑶瑶，”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我是战神。该守的防线，我不会退。”
探测仪突然发出短促的蜂鸣。
戴瑶看向屏幕，上面多了个新坐标——正是“遗忘之海”深处的废弃空间站。
她望着许殇眼里跳动的星光，终究点了点头：“天亮前回来。”
许殇的战纹再次缠上两人，金红光芒中，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等我。”
而此刻的“遗忘之海”，废弃空间站的舱门正缓缓开启。
阴影里，一支印着鬼面图腾的舰队亮起红灯，为首的战舰主炮对准了星际航道——他们等的，正是那个自投罗网的地府战神。
无需修改
废弃空间站的金属穹顶在许殇的战纹映照下泛着血光。
他单膝跪地，玄铁枪尖深深扎进扭曲的合金地板，耳畔还回响着方才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三艘伪装成“自由猎人”的小型战舰被他直接轰成了碎片，残骸像燃烧的流星坠向下方的黑暗星带。
“报……报告首领！”通讯器里传来雇佣兵的尖叫，“那怪物根本不是人类！他的战纹能直接撕裂能量护盾——”
许殇抬手捏碎通讯器，金红瞳孔扫过最后一艘正在逃逸的战舰。
船身侧面的暗纹在炮火中剥落，露出底下被刻意覆盖的鬼面图腾。
他忽然想起戴瑶探测仪上那个突兀的新坐标——原来所谓“自由猎人”，不过是阿雄用星际币堆出来的障眼法，真正目的是引他离开联盟核心区。
“冥河之主的棋子，”他低笑一声，玄铁枪在掌心转了个花，“也不过如此。”
战舰尾部的推进器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眼看就要跃入跃迁通道。
许殇指尖的战纹骤然暴涨，一道金红锁链破空而出，精准缠住船尾的稳定器。
金属撕裂声中，整艘战舰被生生拽回空间站残骸区，撞在锈迹斑斑的能源舱上，炸开的火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瑶瑶说过，”他踩着燃烧的碎片走向舱门，“要留活口。”
同一时刻，联盟总部的星舰花园里，阿伯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戴瑶站在悬浮喷泉前，探测仪的红光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方才许殇发来的“已控制目标”的短讯，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暂时落了地。
“戴小姐。”阿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潮湿。
戴瑶转身，看见老人怀里抱着个褪色的皮质文件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掀开盒盖时，一张泛黄的羊皮纸飘了出来，被喷泉的水雾托着轻轻打旋。
戴瑶眼尖地认出那是联盟成立时的誓约书，当年十二位创始猎人的签名还清晰可辨，墨迹里浸着星尘的微光。
“我昨天整理旧物，”阿伯的手指抚过“探索、共享、守护”六个烫金大字，“突然想起第一任议长说过，联盟的心脏不是星舰，不是资源库，是这些字。”他将誓约书递给戴瑶，“现在有人想挖走这颗心脏，但只有你能让它重新跳动。”
戴瑶接过纸页时，指尖触到某处凹陷——那是当年某位猎人被遗迹机关划伤后，血珠渗进纸里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参加联盟会议时，阿伯拍着她的肩说“年轻真好”，想起阿玲熬夜核对资源表时眼底的青黑，想起阿强直播时涨红的脸其实藏着对公平的渴望。
“我明白。”她将誓约书小心收进探测仪的暗格里，“明天的紧急会议，我会让所有人看见真相。”
次日清晨，联盟大议会厅的穹顶被调成了肃穆的暗紫色。
戴瑶站在中央的全息投影台，阿玲递来的资源流向图在她身周旋转——那是她和许殇昨夜用截获的雇佣兵终端，从阿雄的加密云盘里扒出来的完整数据链。
“各位，”她的声音像穿透晨雾的激光，“这是过去三年联盟所有资源的真实流向。”
投影突然切换，第七区的星髓消耗曲线从“修复虚空裂缝”的平缓直线，骤变成指向某个境外账户的尖锐箭头。
阿彪的机械义眼“咔”地发出故障音，他猛地站起来，却被阿玲投出的第二张投影截住话头——那是他三天前在“遗忘之海”私人星港，将半箱星髓亲手交给阿雄的影像。
“阿彪议员说资源不够，”戴瑶调出阿雄的资金流水，“但他转给境外势力的星币，足够买下整个猎户座悬臂的修复材料。”
会场炸开一片抽气声。
阿强攥着猎人徽章的手松开了，他盯着自己区的分配数据——原来所谓“比例下降”，是因为阿彪偷偷将他的收益划走了20%。
阿玲的眼眶泛红，她终于明白为何报表总对不上数，原来有人在系统里埋了自动篡改的病毒程序。
“放屁！”阿彪的机械义眼迸出火星，“这都是戴瑶和地府怪物合谋伪造的！”
“那这个呢？”戴瑶打了个响指，许殇的影像出现在投影中。
他站在仍在冒烟的雇佣兵战舰前，脚边是被缴的鬼面图腾旗帜，“这些自称‘自由猎人’的家伙，用的是阿雄旗下军工企业的能源核心。而他们的目标，是趁联盟分裂时放冥河之主的先遣队进来。”
阿雄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冲向出口，却被两名守卫拦住——许殇在黎明前传回的审讯记录里，详细列出了他与境外势力的二十七条交易。
“你们想分裂联盟，”戴瑶举起阿伯给的誓约书，“是因为贪婪，而不是不公。”
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阿伯扶着椅背站起来，他的声音不再颤抖：“我提议重新选举议长，彻查所有异常账目。”
“查？查你妈！”阿彪突然抄起桌上的能量枪，“老子不干了！”他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蓝色能量束在穹顶炸开个焦黑的洞，“跟我走的，每人分三箱星髓！”
二十几个猎人站了起来。
戴瑶认出其中有一半是阿彪的嫡系，另一半是被煽动的迷茫者。
阿强张了张嘴，终究没动——他看见阿玲正将新的资源分配表传给每个议员终端，那上面他的收益比例恢复了正常。
“这只是开始！”阿彪踹开椅子，带着人撞开议会厅的门。
冷风灌进来，吹得戴瑶手中的誓约书哗哗作响。
她望着那些离去的背影，探测仪突然发出轻响——危险等级虽然还在SSS，但多了个新的坐标，就在猎户座悬臂边缘的“暗礁星区”。
许殇的通讯弹适时落在她掌心，上面是他带着硝烟味的字迹：“解决了，马上回来。”戴瑶捏着通讯弹笑了，转身看向剩下的议员。
阿伯朝她点头，阿玲在终端上快速敲击，阿强正认真阅读新的分配方案——联盟的心脏，还在跳动。
而此刻的暗礁星区，阿彪正站在新基地的指挥舱里。
他将偷运出来的星髓倒进能量池，看着幽蓝的光映亮“新星盟”的新徽章——那是个被星环缠绕的鬼面图腾。
通讯器里传来阿雄的冷笑：“恭喜议长，现在你是冥河之主的新棋子了。”
阿彪摸着机械义眼里的芯片，那里藏着冥河之主的“合作协议”。
他望着星图上逐渐靠近的鬼气云团，突然打了个寒颤——但星髓的诱惑让他压下了所有疑虑。
反正，戴瑶那女人，迟早会成为他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