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翻涌的甬道中,王六紧跟着云无月的脚印前行。
脚下虚空如镜面倒映着星海,每步都激起涟漪状的波纹。
怀中海神泪持续散发着清凉气息,抵消着四周愈发粘稠的时空压力。
“三息后左转。“云无月突然开口,异色瞳孔流转着奇异光芒,“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王六刚调整气息,前方灰雾突然凝结成利爪袭来。
破界剑尚未出鞘,那利爪竟穿透剑身直取咽喉——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被五圣印记迸发的光芒灼成青烟。
“混沌恶念。“云无月袖中滑出骨笛吹奏,音波荡开十丈清明的空间,“圣殿排斥外来者,这些是上古守卫残留的执念。“
越往深处走,时空畸变越严重。
有次王六抬脚时靴尖还是黑色,落脚时已变成白玉阶。
转过某个螺旋回廊时,两人目睹自己的倒影在镜面中分裂成百个不同年龄的形态。
“到了。“云无月突然驻足。
灰雾散尽的瞬间,王六瞳孔收缩。
九根通天石柱撑起穹顶,每根柱身都镶嵌着流动的星云。
地面铺满刻有混沌符文的青铜砖,中央祭坛悬浮着七色晶石,其排列竟与他手背的圣物印记完全吻合。
“七圣柱对应七种本源...“云无月话音未落,祭台突然射出光束。王六手背印记不受控制地亮起,七色晶石如同被唤醒的凶兽,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压。
“跪下!“穹顶传来雷鸣般的古语。
王七窍渗血却昂首挺立,混沌道种在丹田疯狂旋转:“我连幽冥王都不跪,何况死物?“破界剑插入地面,竟引动三根石柱共鸣。
当三根石柱共鸣时,缺失的岩心、火种印记突然从圣殿地砖浮现,自动补全王六手背的圣物图纹——原来完整的七圣传承本就藏在圣殿基石之中。
云无月惊愕后退三步,她手背的混沌纹路开始褪色:“怎么可能...圣殿在认主?“
九根石柱同时亮起星云漩涡,七色晶石在王六头顶凝结成混沌冠冕。
幽冥将的骨矛在触及光冕刹那化作齑粉,黑雾中传来惨嚎:“竟是真正的混沌之子!“
“原来如此...“王六呕着血却放声大笑。
混沌道种裂开外壳,露出内部翻涌的星云胚胎——这本是源海投影的初始形态,唯有在圣殿认主时才会蜕变为晶核。
云无月突然按住褪色纹路厉喝:“快停下!圣殿认主会唤醒——“
话音未落,七色光柱轰然坍缩成灰白旋涡。
幽冥将的身躯被撕成碎片,却在湮灭前狞笑:“吾王已在路上!“虚空裂隙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条掌心都生着幽冥王的血色竖瞳。
王六剑指裂隙:“正好试试新玩具。“混沌冠冕骤然扩张,竟将整座圣殿压缩成寸许方印落入掌心。九柱化作印钮,七色晶石凝为印文,磅礴威压震得时空裂隙寸寸崩解。
云无月踉跄扶住残垣,她的混沌纹路已褪尽,露出底下灼伤的玄奥符文:“你可知自己继承了什么?这是诸天万界的...“
“镇压器。“王六摩挲着方印打断道,“海神泪里藏着海王的记忆碎片。三百年前观星阁封印混沌源海,七圣殿正是阵眼。“他抬手虚握,云无月顿时被混沌锁链禁锢,“而你们,是看守封印的狱卒。“
圣殿废墟开始上升,露出下方沸腾的灰色海洋。无数幽冥生物正从海底裂隙涌出,最深处隐约可见缠绕着七色锁链的巨卵——幽冥王的本体正在啃噬最后一条锁链。
破界剑突然发出欢鸣,王六低头轻笑:“原来你也是钥匙。“剑身银纹与巨卵锁链产生共鸣,七圣印记在他体表流转如活物。混沌冠冕化作战甲,他纵身跃向源海时,身后传来云无月最后的呼喊:
“你会成为新的狱卒!“
灰色源海在王六脚下沸腾,混沌战甲与幽冥生物的利爪碰撞出刺目火花。他每踏出一步,海面便凝结成晶状道路,七色锁链自虚空垂落,将扑来的幽冥生物绞成黑雾。
“区区投影也敢拦我?“王六冷笑,手中方印翻转。圣殿虚影轰然展开,九根石柱如天罚之剑插入源海,搅动起直径千丈的漩涡。海底巨卵剧烈震颤,锁链断裂声如同世界崩裂的哀鸣。
幽冥王的本体终于显露——半身是人半身是龙的畸形怪物,胸口镶嵌着七颗血色竖瞳。它张口喷出腐蚀万物的黑炎,却被王六剑锋引动的混沌风暴倒卷而回。
“你夺了圣殿又如何?“幽冥王的声音重叠着千万亡魂的嘶吼,“本王已吞噬三条源海支流,这具分身足够碾碎......“
话未说完,破界剑突然脱手飞出。剑身银纹与幽冥王胸口的竖瞳产生诡异共鸣,七颗眼珠同时渗出黑血。
“多谢提醒。“王六突然出现在幽冥王头顶,混沌方印化作山岳大小,“差点忘了你体内还藏着我的东西。“
方印砸落的瞬间,幽冥王七瞳爆裂。那些根本不是眼珠,而是被污染的本源结晶!王六左手虚抓,七道流光破体而出,在他掌心重组为完整的混沌道种。
失去结晶的幽冥王发出不甘的咆哮,龙尾扫起万丈巨浪:“即便同归于尽......“
“你也配?“王六双手合十,圣殿虚影骤然收缩。九柱化作牢笼,七色晶石凝为枷锁,竟将幽冥王生生压回卵壳。沸腾的源海突然静止,所有裂隙开始逆向愈合。
云无月的声音穿透空间:“快出来!源海要重启了!“
王六却将方印按在卵壳上,战甲纹路亮到极致,混沌冠冕迸发耀斑,整片源海被抽离成光流涌入方印。
现实世界中,圣殿废墟突然塌陷成黑洞。云无月绝望地看着混沌风暴吞噬天地,却见黑洞中央亮起一点星光。王六踏着重新平静的灰色海面走来,手中方印已变成半透明晶体,内部封印着微缩的幽冥王本体。
“源海重启需要祭品。“他擦着嘴角金血轻笑,“正好用这玩意儿堵缺口。“
云无月发现自己的混沌纹路正在重生,却变成了与王六相同的脉纹。
她突然明白什么,单膝跪地:“观星阁云无月,参见......“
“别来这套。“王六抛给她一枚结晶化的竖瞳,“从今天起,源海由我镇守。“他望向远方正在消散的时空裂隙,“至于幽冥族那些杂兵......“
七道流光自方印射出,化作七尊高达千丈的混沌神将。它们冲入各界战场,所过之处幽冥生物尽数灰飞烟灭。天剑宗山门前,凌霄子愕然看着突然退却的敌军;摩戈族圣地,生命古树绽放出万年未有的光华。
三个月后,重建的圣殿穹顶。王六把玩着已成艺术品的幽冥王晶雕,下方是来自各界的使者。
海王的三叉戟、天剑宗的混沌碑、羽族的云霄令......
云无月捧着观星阁世代守护的秘典走来:“所有信标已重置完毕,但有个新问题。“
她展开星图,指向边缘闪烁的红点,“源海重启时,有东西从更深处的混沌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