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厨房，唐糖踮着脚想把一盒月饼塞进橱柜最上层，却怎么也够不着。
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温暖的大手，顾承砚轻松地将月饼盒放好，顺势在她颈间落下一个吻。
\"怎么买这么多月饼？\"他看了眼堆满料理台的包装盒，豆沙、莲蓉、五仁...少说有十几盒。
唐糖转身环住他的腰：\"给公司员工准备的，还有王特助、林万万他们...\"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爷爷最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们明天去墓园带一些。\"
顾承砚的手顿了一下：\"奶黄。\"他的声音轻柔，\"他生前最爱香港那家老字号的奶黄月饼，每年都托人带。\"
唐糖敏锐地察觉到丈夫情绪的变化，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那我们今年也托人带，让爷爷尝尝孙媳妇挑的。\"
顾承砚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发间深深吸了口气：\"糖糖...\"
\"嗯？\"
\"没事。\"他抬起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我去把阳台收拾出来，今晚可以在那里赏月。\"
唐糖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微微发酸。
这是顾承砚失去爷爷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傍晚，唐糖正在阳台布置赏月的小桌，门铃突然响起。
顾承砚去开门，只见王特助和林万万站在门口，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
\"顾总中秋快乐！\"林万万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食盒，\"我和王小明做了些家常菜，想着你们两个人过节太冷清...\"
王特助有些局促地补充：\"如果不方便我们马上就走。\"
顾承砚挑眉看向唐糖，后者已经闻声赶来：\"万万！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想说月饼买多了！\"
阳台上，四人围坐在圆桌旁。
林万万带来的食盒一打开，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清蒸大闸蟹、红烧排骨、蒜蓉粉丝虾，还有一保温盒冒着热气的莲藕汤。
\"万万你太厉害了！\"唐糖夹了只蟹，熟练地拆开，\"这蟹黄也太饱满了！\"
林万万得意地眨眨眼：\"王特助老家寄来的阳澄湖大闸蟹，今早刚到的。\"
王特助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承砚：\"顾总，您不介意我们突然...\"
顾承砚慢条斯理地倒了四杯桂花酿：\"既然来了，就好好过节。\"他将其中一杯推到王特助面前，\"别拘束。\"
唐糖和林万万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顾总今天格外好说话。
酒足饭饱后，林万万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月饼礼盒：\"我爸妈从广州寄来的双黄白莲蓉，据说是三十年老店的手工制作！\"
唐糖立刻跑去厨房，抱出自己准备的各种口味：\"那我们来个月饼测评！\"
于是，一场严肃的\"中秋月饼品鉴大会\"就此展开。
四人将每种月饼切成四小块，从外观、香气、口感、馅料饱满度等多个维度打分。
\"这个五仁的...\"王特助咬了一口，表情复杂，\"有点挑战性。\"
林万万一拍桌子：\"是吧！我就说五仁是月饼界的黑暗料理！\"
唐糖笑着递过一杯茶：\"喝点茶压压惊。\"
顾承砚尝了块冰皮月饼，皱眉：\"太甜。\"
\"我尝尝。\"唐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还好啊？\"突然意识到这是间接接吻，脸一红，赶紧低头去切下一块。
林万万和王特助假装没看见，默契地转向另一边\"认真\"讨论豆沙馅的细腻程度。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满阳台。
顾承砚关了室内的灯，只留下几盏小灯笼，暖黄的光与月光交融，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
\"今年月亮真圆。\"林万万仰头感叹，\"听说今晚有'超级月亮'。\"
唐糖靠在顾承砚肩上，小口啜饮着桂花酿：\"小时候在孤儿院，中秋节是我们最期待的日子。院长会买一个大月饼，切成小块分给大家。虽然每人只能分到指甲盖那么大...\"她的声音带着怀念，\"但那种甜味能记一整年。\"
顾承砚无声地握住她的手。
王特助突然站起来：\"我...我去拿个东西。\"
片刻后，他抱着个纸箱回来：\"其实...我也带了个月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箱子，里面是个足有脸盆大小的巨型月饼，\"老家风俗，团圆月饼要一家人分着吃。\"
林万万瞪大眼睛：\"这也太大了吧！\"
四人合力才把月饼搬到桌上。
唐糖找来刀子，顾承砚接过去：\"我来。\"他熟练地将月饼切成八块，\"我爷爷说过，分月饼要均匀，象征团圆平等。\"
提到顾爷爷，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林万万敏锐地转移话题：\"哇！这馅料太丰富了！\"
确实，切开的月饼断面露出层层叠叠的馅料——莲蓉、蛋黄、肉松、麻薯...足有七八种。
唐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她挖了一勺递到顾承砚嘴边，\"尝尝？\"
顾承砚张口接过，慢慢咀嚼：\"...不错。\"
王特助松了口气：\"我妈妈亲手做的，从昨晚忙到今天早上。\"
林万万突然红了眼眶：\"我突然想我爸妈了...\"
唐糖搂住她的肩：\"打个视频电话吧！\"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四人轮流跟王特助的父母视频拜年。
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非要看\"阿明常提起的顾总\"，还叮嘱他们\"年轻人要珍惜眼前人\"。
挂断电话后，林万万靠在王特助肩上小声抽泣，王特助手足无措地给她递纸巾。
唐糖也有些鼻酸，转头看向顾承砚，却发现他正望着月亮出神，眼神遥远而寂寞。
趁着林万万和王特助在厨房洗碗，唐糖悄悄拉着顾承砚来到书房。
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
\"想爷爷了？\"她轻声问。
顾承砚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独：\"他走得太突然。\"声音低沉，\"去年中秋还在训我工作太拼，说'顾家不缺钱，缺的是第四代'...\"
唐糖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爷爷要是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定会开心的。\"
顾承砚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他知道我娶了你，走得很安心。\"顿了顿，\"只是遗憾没能亲眼看到曾孙。\"
唐糖脸一热，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说要给你生曾孙了？\"
顾承砚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不急。\"他捧起她的脸，月光下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有你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唐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中秋节快乐，顾先生。\"
\"中秋节快乐，顾太太。\"
两人回到阳台时，林万万和王特助已经收拾好了餐具，正在摆弄一个纸灯笼。
\"糖糖！\"林万万兴奋地招手，\"王特助从老家带了孔明灯！我们一起来放吧！\"
四人来到小区中央的草坪上。
秋夜微凉，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王特助小心地点燃孔明灯底部的蜡烛，热气渐渐充满灯罩。
\"先许愿！\"林万万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唐糖看了眼顾承砚，也闭上眼睛。
耳边是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林万万小声的嘀咕：\"希望明年加薪...啊不是，希望家人平安...\"
睁开眼时，孔明灯已经缓缓升空，橘黄的暖光在夜空中越来越小，最终与星辰融为一体。
\"真美。\"唐糖轻声感叹。
顾承砚握紧她的手：\"你许了什么愿？\"
唐糖狡黠地眨眨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承砚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没关系，你的愿望我都会实现。\"
林万万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没眼看！王特助我们走！\"
王特助红着脸被林万万拽走，还不忘回头道别：\"顾总唐总，我们先走了！中秋快乐！\"
送走客人，收拾完餐具，已是深夜。
顾承砚和唐糖并肩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分享最后一块月饼。
\"今天开心吗？\"顾承砚问，手指缠绕着她的发梢。
唐糖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她仰头看向月亮，\"小时候总觉得中秋节就该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后来在孤儿院，虽然有很多小伙伴，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承砚静静听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现在我知道了，\"唐糖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月光，\"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人，而是有没有那个特别的人。\"
顾承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将她抱到腿上：\"糖糖...\"
\"嗯？\"
\"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哑，\"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
唐糖心头一热，捧起他的脸：\"顾承砚，我们以后每年中秋都这么过好不好？吃月饼、赏月、放孔明灯...\"她的声音轻柔，\"等以后有了孩子，就带他们一起。\"
顾承砚的眼神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低头吻住她，将这个承诺封缄在月光下。
夜风轻拂，带着桂花的甜香。远处不知谁家还在欢聚，隐约传来笑语声。
阳台上只剩下秋千椅轻微的摇晃声，和依偎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