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金融街的尘埃,在1907年纪念馆的青铜大门上凝出细密的水珠。苏然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林默扶着赵教授跟进,老人手腕上还留着被捆绑的红痕,却执意要来看盛华资本的“原罪”。
“时间轴尽头就是暗门。”苏然蹲下身,指尖划过地板上镶嵌的青铜刻度。1907年金融恐慌的年份数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而刻度延伸的终点,是块雕刻着衔蛇鹰徽章的地砖。她想起老妇人打火机上的“1907”,将手背上的伤口按在徽章中央——血珠渗入纹路的瞬间,地砖缓缓下沉,露出通往地下的旋梯。
“小心埋伏。”林默拔出备用的电击枪,走在最前面。旋梯由铸铁制成,每一步都溅起铁锈粉尘。赵教授突然停在台阶中段,指着墙壁上的浮雕:“1907年那场恐慌,盛华资本的创始人就是靠操控银行密钥发的家。”浮雕上,穿燕尾服的男人将钥匙插入金库锁孔,背后是倾倒的华尔街铜牛。
地下档案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蓝紫色的光。苏然推开门,只见老妇人坐在轮椅上,正对着一台古董级的机械计算机敲打键盘。翡翠手镯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绿,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融科的主密钥芯片和那枚衔蛇鹰书签。
“你终于来了,苏小姐。”老妇人转动轮椅,红宝石戒指在机械齿轮的反光中一闪,“知道为什么用你的血才能开门吗?”她指向计算机旁的相框,里面是苏然大学毕业时的照片——背景正是盛华资本赞助的金融科技论坛。
苏然猛地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文件柜。泛黄的文件散落一地,全是1907年盛华资本的交易记录,每一页都盖着衔蛇鹰火漆印。林默捡起一份档案,手指在“密钥操控”的段落上颤抖:“他们当年就是用储户数据做杠杆,引发了银行挤兑……”
“小聪明而已。”老妇人按下计算机的回车键,穹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苏然抬头望去,只见上百只机械鸟从天窗坠落,金属翅膀上反射着监控探头的红光。赵教授突然大喊:“是数据模型!她要把操控算法上传到暗网!”
机械鸟在半空组成衔蛇鹰的图案,老妇人举起主密钥芯片,笑容扭曲:“融科的风控系统再厉害,也防不住人性的贪婪。”她将芯片插入计算机的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像无数条毒蛇在爬行。苏然扑过去想拔芯片,却被老妇人腕上的电击器击中手腕。
“当年你父亲就是太固执,才会在融资会上拒绝我们。”老妇人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他以为靠技术就能改变行业?太天真了!”苏然捂着发麻的手腕,想起父亲临终前留下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盛华资本的拒绝信——信上的火漆印,和眼前的衔蛇鹰分毫不差。
“你父亲藏了二十年的东西,今天该物归原主了。”老妇人转动轮椅,撞开身后的密道。苏然追进去,只见密道尽头是个圆形金库,穹顶的玻璃天窗正落下细碎的光斑,在地面拼出1907年的星图。金库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刻满密钥符号的金属盒,盒盖上嵌着枚血色宝石。
“用你的血打开它。”老妇人用枪指着赵教授,“不然他和融科的所有数据,都要给盛华陪葬。”苏然看着金属盒上的符号,突然想起张凯电路板上未写完的纸条——那些烧焦的纹路,和石台上的密钥符号完全一致。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宝石上,盒子“咔哒”打开,里面没有数据,只有一卷泛黄的胶片。
“这是1907年盛华操控市场的原始记录!”赵教授冲过来拿起胶片,手在发抖,“他们把密钥藏在星图里,每十年激活一次……”老妇人尖叫着抢胶片,轮椅却突然卡在石台边缘。苏然趁机将胶片塞进林默口袋,抓起桌上的衔蛇鹰书签刺向老妇人的手腕。
枪声在金库里炸响,子弹擦着苏然耳边飞过,打在穹顶的玻璃上。无数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老妇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手中的枪,突然笑起来:“你以为毁掉胶片就完了?暗网的交易早就开始了!”
穹顶的玻璃轰然碎裂,机械鸟带着数据流俯冲下来。林默护着苏然和赵教授躲到石台后,金属翅膀擦过头皮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苏然摸出张凯留下的U盘,却发现接口已经被烧毁。赵教授突然指着星图上的亮点:“密钥的真正位置是……”话未说完,一块玻璃碎片划破他的额头。
“快走!”林默背起赵教授,苏然捡起地上的胶片,跟着他冲出密道。身后传来老妇人的狂笑:“苏然,你和你父亲一样,都逃不过衔蛇鹰的诅咒!”当他们冲出纪念馆时,晨雾已经散去,经侦队的警车呼啸而来,却只看到老妇人空无一人的轮椅,和穹顶下渐渐熄灭的蓝光。
下午三点,融科科技的会议室里,技术部的晓雯突然指着屏幕:“苏总,暗网的数据交易停了!但有个匿名用户上传了段音频……”音频里是老妇人的声音,背景是机械计算机的齿轮声:“密钥在星图的倒影里,用她的血……”
苏然看着窗外盛华大厦的废墟,突然想起金库里的星图——当天窗玻璃碎裂时,阳光在地面投下的倒影,正好组成融科风控系统的核心算法。她摸出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和星图相同的符号,旁边写着:“真正的密钥,是不被操控的良心。”
“通知监管机构,”苏然按下会议室的广播键,“把我们的风控模型开源,让所有金融公司都能接入。”林默震惊地看着她,赵教授却微笑着点头:“这才是破解操控的终极密钥。”晓雯含泪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如流水般涌向公开服务器。
傍晚六点,苏然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境外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老妇人站在1907年纪念馆的穹顶残骸下,手里举着融科的开源代码,背景是正在亮起的金融街灯火。短信内容依旧是:“游戏才刚刚开始,苏总。”
她握着手机,看着办公桌上张凯的工牌,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从未结束。老夫人用二十年布下的局,父亲用一生守护的信仰,张凯用生命换来的真相,都指向同一个命题——当金融科技在资本的暗河里奔涌,能照亮前路的,从来不是芯片里的代码,而是人心底不被污染的良知。
1907年纪念馆的穹顶下,经侦队员正在清理碎片。苏然走进废墟,脚边的瓦砾堆里,一枚衔蛇鹰徽章的书签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她捡起书签,发现背面多了行新刻的字:“下一个密钥,在你心里。”而远处的金融街尽头,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闪过的菱形表链,像一个无声的警告,悬在城市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