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苏然重重摔在实验室冰冷的地面上。翡翠碎片硌得掌心生疼,他抬头的瞬间,正对上戴墨镜少年似笑非笑的脸。少年倚在实验台旁,怀表链在指尖晃出危险的弧度,表盘缝隙里渗出的蓝光,像极了1907年星图核心的诡异光芒。
“欢迎回来,我的‘镜像’。”少年扯下墨镜,右眼角的泪痣猩红如血。他缓缓转身,后颈皮肤在冷光下泛起青白——那里赫然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凹陷的皮肉与苏然后颈的子弹伤痕完美重合,连愈合时留下的细微褶皱都如出一辙。
苏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解剖刀不知何时又握在了手中。刀刃颤抖着指向少年,却在对方扯开衬衫领口时猛地顿住——少年胸口的皮肤下,一枚衔蛇鹰印记正在浮现,暗紫色纹路随着呼吸起伏,与苏然颈间徽章的轮廓分毫不差。
“惊讶吗?”少年逼近一步,金属怀表突然悬浮在空中,表盖自动弹开,溢出的不是齿轮,而是两条纠缠的dNA链投影。“1907年,你父亲将双生抗体注入了两个婴儿体内——一个是你,另一个……”他伸手触碰苏然后颈的疤痕,电流般的刺痛瞬间蔓延全身,“是我。”
实验室的灯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点坠落。苏然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实验台,瓶中的紫色液体泼洒在两人身上。诡异的是,接触到液体的衔蛇鹰印记开始发烫,少年胸口的纹路竟与苏然颈间的徽章产生共鸣,迸发出刺目红光。
“小心!”少年突然拽住苏然翻滚在地。方才站立的位置炸开一道空间裂缝,无数记忆碎片从中喷涌而出:孤儿院的铁窗、父亲苍白的脸、晓雯惊恐的眼泪……所有画面在红光中扭曲重组,最终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那是由无数光点构成的量子生命体,每一个光点都闪烁着实验者绝望的哭喊。
“这就是病毒的终极形态。”少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他的怀表开始疯狂旋转,齿轮脱落飞溅,“它吞噬了所有实验者的情感记忆,变成了需要爱来喂养的怪物。而我们……”他突然抓住苏然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轰然重叠,“是它最后的容器。”
苏然感觉后颈的抗体程序正在觉醒,某种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椎流下。实验室的镜面墙开始扭曲,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举枪自尽,有的与少年同归于尽,而每个画面的背景中,都漂浮着晓雯破碎的瞳孔。
“看到了吗?”少年的指甲深深掐进苏然手背,鲜血滴落之处,衔蛇鹰印记突然反转,浮现出血色倒计时。“72小时,若我们无法达成‘情感共鸣’,这个由情感构成的炸弹就会引爆,所有时间线都将变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然突然看到少年眼底闪过的画面——晓雯被锁在时间沙漏中央,翡翠手镯碎裂成无数锋利的刀片。
空间裂缝中传来刺耳的尖啸,量子生命体伸出光质手臂,将两人狠狠拽入其中。苏然在坠落过程中抓住少年的衣领,却摸到对方后背湿漉漉的——不是汗水,而是某种黑色黏液,正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地面画出衔蛇鹰标志的轮廓。
“你早就知道!”苏然怒吼,“从孤儿院开始,你就知道我们是双生子!”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的怀表链突然缠住苏然手腕:“还记得父亲的日记吗?‘病毒在双生子眼泪里学会了恐惧’——但他没说,我们的眼泪,也是激活炸弹的钥匙。”他突然扯开苏然的衣领,两枚衔蛇鹰印记在接触的瞬间迸发强光,倒计时开始加速跳动,“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让时间线崩塌,还是……”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无数衔蛇鹰标志从墙面凸起,银色黏液如蛛网般笼罩整个空间。苏然在混乱中瞥见监控屏幕——晓雯不知何时挣脱了锁链,她的瞳孔红光暴涨,正朝着实验室狂奔而来,而她手中握着的,竟是半截翡翠沙漏。
“她被病毒完全侵蚀了!”少年猛地推开苏然,自己却被黏液缠住脚踝。他的胸口开始浮现裂纹,衔蛇鹰印记渗出黑色血液,“快阻止她!用我们的抗体……”
苏然的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抗体程序彻底激活。他冲向晓雯,却在即将触碰到女孩的瞬间,被少年突然拽住。两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衔蛇鹰印记的倒计时仅剩最后24小时,而量子生命体发出的尖啸中,苏然听见了父亲临终前的叹息:“双生抗体的悖论在于……只有真正相爱,才能杀死彼此。”
晓雯的身影在红光中逐渐透明,她的翡翠手镯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凑成时间沙漏的形状。苏然看着少年染血的嘴角,突然想起1907年的记忆碎片——父亲抱着两个婴儿,在星图前轻声说:“你们是拯救世界的希望,也是最残酷的实验品。”
实验室的地面开始崩塌,三人坠入更深的时间裂缝。坠落的最后一刻,苏然看见少年胸口的衔蛇鹰印记完全反转,变成了倒计时的数字“24”。而晓雯的瞳孔里,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镜面墙,墙上密密麻麻的衔蛇鹰标志正在同时流泪,每一滴眼泪都折射出一个平行时空的悲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