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房。
都是已婚女人了,谁会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周母瞳孔微颤,不敢置信地问:“你没和妈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拿这个和您开玩笑。”
温颂掀眸,巴掌大的小脸上只余黯淡,语气依旧软和,“妈,除了离婚,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
周母气得够呛,但不是冲温颂。
是冲自家儿子和沈明棠。
一个稀里糊涂,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但话已至此,她就算是个强势的婆婆,也无法说出劝温颂不离婚的话了。
怎么开口?
自家儿子,平白耽误了别人整整三年的时间。
人家姑娘顶着已婚的名声,却连夫妻生活都没体验过!
周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拍了拍温颂的手背,“我看离婚协议上,你只要晋安路那套房?”
“嗯。”
温颂轻轻抿唇,“如果不行,房子我可以不要……”
她很清楚自己今天的目的是离婚。
上次的两千六百万,再加上她自己的积蓄,足够她衣食无忧了。
在旁人眼里,她花三年时间给自己戴上顶五彩斑斓的绿帽,又净身出户,简直是整个上层圈子里的笑话。
可她清楚,是划算的。
这三年,她很自由,比在商家自由多了。
光从罚跪挨打的次数上来说,她就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后悔。
“你想哪里去了?”
周母看向她,“传出去,该说我们周家苛待儿媳妇了。这样,那套房子你住着,我再从名下转一套给你,也是晋安路的。”
“一套你将来自住,一套可以租赁出去,作为日常开销。”
闻言,温颂有些许诧异。
晋安路的房子都是一梯一户,整房出租起码五位数开头,更别谈售价。
这些年,周家人是待她不错,但说有多深的感情是假的。按理说,不会平白无故多给她一套房才对。
温颂思忖着该怎么回答,就听周母又推心置腹地开了口:“小颂,妈知道你从小在商家长大不容易,商老夫人再怎么疼你,你一个人在商家多少也是要吃苦头的。”
“所以,你来到咱们周家,我们周家人待你都还不错,你说呢?”
“妈,您和爷爷奶奶都待我很好。”
温颂是知道的。
周家没有待她视如己出的理由,能够不错,就已经很好了。
特别是爷爷,确实蛮疼她。
周母欣慰地点点头,“我就知道,光将心比心方面你就比沈明棠强一百倍!”
“小颂啊……”
周母给她沏茶,声音缓缓,“我有个不情之请,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开口和你说。”
温颂接过茶杯,“您说。”
“我同意你和聿川离婚。”
周母说:“但是,你暂时先不要和聿川提这件事,行吗?”
温颂迟疑,“您的意思是?”
“离婚证我会安排人办下来。”
周母已经拿定主意,“不过离婚的事暂时只有我和你知道,我会给聿川物色新的婚事,等人选确定下来,再公开离婚。”
话说得这么明白,温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不给沈明棠见缝插针的机会。
怕他们前脚离婚,后脚周家就闹出什么家丑。
晋安路那套房,是新的周家二少夫人人选确定前,周母给她的酬劳费。
可是,温颂离婚是为了离得干净,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事。
她看向周母,有些犹豫,“妈,我明白您用心良苦,但……”
“小颂,这是双赢的事。”
周母有条不紊,神色有些冷了,“你明面上还是周家人,商家多少会给我们两分面子吧?”
温颂猛地攥紧手心,对上周母的眼神时,有些错愕。
“商老太太要是真疼你,当年怎么会搅黄你中医院的工作?”
周母说着:“你有好些次从商家老宅回来,走路都不太对劲。”
闻言,温颂浑身一僵,她视线缓缓地挪到不远处的吴婶身上。
吴婶心虚地躲开她的眼神。
温颂什么都懂了,她那些年的虚张声势,都被周母看在眼里。只不过聪明人,不到紧要关头,向来是看破不说破。
她面色微白,松开紧攥着的手心,忽而生出逆反心理,“您刚说的暂时,是多久?”
“我会尽快安排。”
“五百万。”
“你说什么?”
温颂似没看见周母的惊诧,平静道:“晋安路的两套房,外加五百万。”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狮子大开口,但她就是这么说了,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若周母拿周老夫人的身体来说事,她或许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可她太抵触这种被人拿捏着软肋,还居高临下好像是她占尽好处一般。
和商老太太的作风很像,她过的不如商家的一条狗,但旁人眼里是她欠下了天大的养育之恩,应该感恩戴德。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忘恩负义!”
周母气得胸膛起伏,抓起茶杯就砸出去,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茶水很快濡湿羊毛地毯,一片狼藉。
一如这段婚姻的收场。
很难看。
玄关处突然传来声音,院子里赫然停着辆黑色迈巴赫。
周聿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清隽的面容中透着几分倦怠,臂弯处随意搭着外套,看见客厅的场景轻轻皱眉,瞥向周母,“妈,您好端端的冲小颂发什么脾气?”
周母气得不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只能恼怒道:“我好端端的会冲她发脾气?”
这次,温颂没有一如往常地懂事,没有接过话茬化解尴尬。
她只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寒冬的暖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脸上,白皙透亮的肌肤上连绒毛都清晰可见,长睫覆下,黑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如她的性子一般,乖巧温顺。
周聿川能想到的,会让周母发火的事,只有昨晚沈明棠那条朋友圈了。
温颂不过是平白替他们承担怒火。
他阔步走近,拉住温颂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不容反驳道:“不论您有什么生气的事,请你尊重我,也尊重她。”
温颂有些意外。
她微微抬头,看着男人挺阔的脊背,不期然想到那次在周家老宅,他将沈明棠挡在身后的场景。
也是这般不由分说。
温颂想,他是个好人。哪怕从未对她有过感情,也不介意护护她。
周母瞪了周聿川一眼,气冲冲地起身,“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胳膊肘成天往外拐!”
话落,拎起包就走。
走到玄关处,她一边换鞋,一边回头看向温颂,“刚刚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好,谢谢妈。”
温颂起身过去送她,“那离婚证……”
“办好后,让人给你送过来。”
周母还在气头上,语气不善地扔下这句话,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温颂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对上周聿川疑惑的神情。
“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