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担心云北山状况,她又嘱咐一句。
“小心为上。”
“知道啦。”
章玫回头,笑眯眯的朝素语挥手,笑得张扬。
然而当三人到达云北山地界时,才发现这里一片狼藉,空无一人,显然是发生过恶战。
“怎么是这样?”
羊一遥眨了眨眼,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仪济眉心骤然一拧,冷厉的目光扫过四周,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气息,很熟悉………
是破云!
同一时间里,三人几乎都察觉到了。
“是不是时栖乐及时赶到?她刚好力挽狂澜了。”
这一招破云只有时栖乐会,威力巨大,他们曾学过几遍,其中力度灵力掌握极为严格。
他们没一人练成。
章玫下巴微抬,“谢师兄和段师兄他们去哪了?”
少年勾唇一笑,掏出腰间的玉牌,姿态懒散往倾倒大半的树干一靠,指尖往里注入灵力。
“问问师尊不就好了。”
下一瞬,另一边传来一道清润又熟悉的声音。
“嗯?”
“师尊,附近城池的魔物被我们打跑了,现在素语师姐看着,我们来云北山寻宥宥和师兄。”
公仪济一句接着一句的,连换口气都没停歇。
临了。
却没发现赵佛华不同于以往的沉默,他仍在兴奋着,问道,“师尊,师兄和宥宥是回宗了?”
良久,直到几人疑惑时,赵佛华缓缓开口。
“嗯。”
他略一抬眸,望了望窗外静静摇晃的枝桠,修长的指尖抚过茶杯,“即无事了便回来吧。”
少年笑了笑,立马乖巧应了声。
挂断传音后,公仪济挑了挑眉,往外走去。
“走吧。”
三人听到宥宥回去青云宗的消息,忙碌疲惫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满心欢喜的回宗门。
他们从未想过。
辛辛苦苦找了几天的人,迎来的是宥宥死讯。
段扶青以身殉道。
谢应唯身受重伤,颓废不已,几乎没了半条命。
天墉生死不明。
时栖乐不知所踪,怎么也联系不上,而孤月仙君魔心失控,自愿回到鄄华山自囚起来。
不日………
就在三日后,便会受灭魂钉一刑。
接连而来的打击让青云宗上下覆上一层阴霾。
弟子们压抑着,练剑的练剑,下山的下山,执行任务的执行任务,强压着心里头悲愤。
大家看似平静罢了。
公仪济神情平静,垂头,一手掌心覆住另一只。
手腕骨细密如千万针扎般的疼痛一下比一下疼,他不耐的捏了捏,霎时疼得脸色发白。
很痛!
只是好像手上痛一点,心底的痛就能麻痹一分。
少年仰头靠在门廊上,风轻轻吹过,晃动树下的秋千,阳光斑驳落下,刺得人眼生疼。
“宥宥啊………”
那是小少年最喜欢的秋千。
如今秋千还在晃着,可惜再也没人会过去。
“这人生还真是没意思极了,狗日的老天,不公平,凭什么收去宥宥的命,他才多大?”
再多再刻薄的言语堆积心头。
公仪济眉宇轻轻蹙起,一手遮住眼眶位置。
“不公平………”
凭什么坏人为祸人间,却还活到至今,天道倒是开开眼啊,看看世间被挥霍成什么样?
偏偏好人惨死,坏人横行。
少年眼眶渐渐泛红,扫过四周,一切仍旧熟悉。
仿佛宥宥还在。
“笨蛋宥宥,看着危险还不跑,要你去逞英雄。”
好好的一个人,学什么破云啊,那是你该学的吗?学点破术法解解瘾得了,偏要学好。
这下好了,把自己学死了。
公仪济虚指一拢,结果只是抓到一抹空气。
“被反噬的时候你疼不疼啊?”
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这一刻世界尤为黑暗,那种心痛几乎让他无法承受。
那个小傻子怕疼………
望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他别过头慌乱跑了。
也直到这一刻,公仪济才明白,向来成熟稳重的谢应唯会如此颓丧,空洞无神的发疯。
章玫在为天墉不知生死这一事,哭得伤心。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才刚刚活起来,用命救下的师尊嘎巴一下死了,还不知道死哪了?
“王八蛋。”
少女脑袋埋在手臂里,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
“混蛋,都不告诉我。”
章玫愤愤的将芥子袋里天墉留下的东西一把扔出去,眼眶通红,“我才不要死人的东西。”
哐啷落地。
一沓稀罕术法的心诀,乃至蓬莱一脉秘术。
哭着哭着,她脑海里想起小少年乖巧的模样,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宥宥……姐姐想你了。”
屋里哭声断断续续的。
楚长枫默默站在外头,小心将一沓纸收好。
羊一遥抱着剑,靠在门上,圆溜溜的眼睛垂着,投下一大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情绪算不上好,只是偶尔流露出几分痛苦。
比起先前要冷静得多。
楚长枫手里紧紧的握着心诀,脑海中浮现昔日师尊严厉又心软的一面,心如刀绞般痛。
他敛了敛眸,将悲伤脆弱的神情尽数收住。
在外人面前,楚长枫是天墉峰的代表,是支柱,如若他倒下,偌大的山峰就管不下了。
“一遥师妹,回去歇着吧,章玫有我看着。”
少女睫羽眨动,缓了缓,这才直起身来,望向楚长枫,“楚师兄,章玫情绪爆注意些。”
“嗯。”
羊一遥慢吞吞的下了山。
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两天便是鄄华山灭魂钉………
这事时栖乐知道吗?
羊一遥眉头微微跳动一下,拿出玉牌锲而不舍传音,一次又一次,但始终没有人回应。
“栖乐,快接啊!”
她不敢想象,若是孤月仙君当真受了灭魂钉。
那便是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时栖乐一旦回来了,她该如何接受,她不是什么傻子,能看出两人之间一二分的不同。
平时仙君受点伤,她面上没反应。
实际上都心疼死了,找机会一一报复回去。
“栖乐,你到底去哪了?”
羊一遥低低问着。
少女脸拧巴成一团,苦兮兮的,努力想着有没有其他办法,至少得让时栖乐回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