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梨答应傅瑾怀留在别墅照顾他,趁他尚未醒来,她决定先回公寓取些换洗的衣服。
回到公寓,她先洗了个澡,换掉了身上那件染着血迹的衣服,然后随意地收拾了几件衣物。
时间紧迫,她不敢耽误,收拾好东西便急匆匆地准备赶回去。
刚打开门,迎面却撞上了正要敲门的傅聿危。
他西装凌乱,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显然是匆忙赶来。
看到她,男人眼中的焦灼瞬间化为欣喜。
“梨梨!你没事吧?我听说青山别墅区发生了枪击......”
桑白梨掐紧了行李袋的带子。
眼前这张曾经让她心动的脸,如今只让她觉得恶心。
傅聿危眼里的担忧,在她看来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得令人作呕。
“托傅总的福,暂时死不了。”她冷冷道:“让开!”
傅聿危眉头拧成一个结,“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这段时间太危险,我会派人......”
“危险?”桑白梨冷笑一声,眼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难道傅总不是最危险的那个?”
傅聿危一怔,“什么意思?”
“装得真像啊!”桑白梨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推开他,“滚,我不想看到你。”
“梨梨?”
“滚啊!”桑白梨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尖锐怒吼,“我不想看到你,你到底要我说几次!”
桑白梨的冷漠让傅聿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保温袋,递到她面前。
“还是热的,你早上说要吃......”
蟹黄包的香味飘散出来,桑白梨看都没看,夺过纸袋直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谁说我喜欢吃?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傅聿危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踉跄着后退半步。
桑白梨则是拎起行李大步走向电梯,背影无情而冷漠。
傅聿危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垃圾桶里冒着热气的包子。
那是他排了五个小时才买到的,因为她说她喜欢。
他怕包子冷掉,一路都捂在怀里,胸口甚至被烫红了一片。
可现在......
它们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垃圾桶里,就像他那颗被践踏的真心。
“梨梨,你要去哪儿?”
虽然心痛难忍,但傅聿危还是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外面暴雨如注,顷刻间将两人浇得透湿。
他按住桑白梨拉开车门的手。
“不关你的事。”
桑白梨推开他。
傅聿危拦着不让她离开,“我听手下说,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还受了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傅总不该最清楚吗?”桑白梨看都没看他。
“梨梨,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聿危见桑白梨拿着行李袋,有些心慌,“你是要去见他吗?我......”
“是,”桑白梨打断他,“他为了我挡了一枪,我要去照顾他,傅总满意了吗?”
傅聿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过了好一会,他才晦涩道:“我不准。”
“你不准?”桑白梨轻蔑一笑,“傅聿危,你凭什么不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梨梨......”
“我和谁在一起轮不到你来管!”
傅聿危还是摇头,“那个男人是谁?梨梨,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目的?”桑白梨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他为了我可以不顾性命,而你,傅聿危——”
“你只会拦在苏念棠面前,拿枪指着我!”
“和你比起来,他更值得我爱。”
说完,她推开傅聿危上车,启动车子就要离开。
傅聿危不肯放手,扒拉着车窗,苦苦哀求。
“我错了......梨梨,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猩红的眼眶,那里有液体滚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傅聿危,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原谅这个词了。”
“不——”
见桑白梨真的要离开,傅聿危心慌不已,他不顾一切拦在车前。
“滚开!”
桑白梨没想到傅聿危会这么做,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傅聿危毫不退让,双手死死按在引擎盖上,用身体挡住桑白梨的去路。
“傅聿危!”桑白梨咬紧牙关,“最后警告一次,让开。”
傅聿危摇头,还是固执挡住去路。
“找死!”
“要走?”傅聿危双眼紧紧盯着车里的桑白梨,声音嘶哑得彷佛不是自己的,“那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桑白梨脚立刻悬在油门上。
理智告诉她该不能这么做,可仇恨的种子却像野草般疯狂蔓延,让她几近窒息。
母亲葬身火海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那颗刻着“F”的子弹在口袋里发烫。
“你以为我不敢?”
她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随后油门被狠狠踩下,引擎发出刺耳的咆哮。
傅聿危的瞳孔猛然扩张,他看见桑白梨挂了倒挡然后向他冲来。
那么决绝,那么无情。
那一刻,傅聿危呆住了,他忘了反应,只是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桑白梨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傅总!”
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傅聿危撞开。
车子擦着两人的衣角呼啸而过,刺耳的刹车声响彻雨夜。
桑白梨剧烈喘息着,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泛青。
“我做了什么?”
她刚才真的要杀了傅聿危?
桑白梨这才从疯狂中回过神来,她的双手剧烈颤抖,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后视镜里,傅聿危被助理扶着站起来,西装沾满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傅聿危对上她的眼睛,那眼神,让桑白梨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咽了咽口水,启功车子想要逃离。
“梨梨......”傅聿危挣脱助理,踉跄着追上来,“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桑白梨硬起心肠,“怎样都不会。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句绝情的话击溃了傅聿危,眼看车子就要消失。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他。
傅聿危追着车跑了十几米,突然跪倒在积水里。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条丧家之犬,重重跪在肮脏的雨水中,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让桑白梨浑身一颤。
“我求你......”他跪在雨中,从未有过的狼狈和脆弱,“别这样对我......”
桑白梨的视线模糊了,胸口处传来窒息般的疼痛。
“梨梨,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傅聿危悲痛的喊声穿透雨幕。
桑白梨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但她还是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后视镜里,那个向来高傲的男人跪在雨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雨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