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熟悉感。宁曦宛睫毛颤动了几下,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里是模糊的米白色天花板,光线柔和得不真实。身体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和疲惫,颈侧那道细微的箭痕,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意识像沉船般缓慢上浮。
“醒了?”
低沉沙哑到极致、却又带着某种小心翼翼温柔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拂过耳畔。
宁曦宛费力地侧过头。
段疏策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身上只穿着解开两颗扣子的挺括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
他眼底密布着骇人的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以及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足以冻结空气的暴戾余烬。
“疏策……”声音干涩沙哑。
段疏策立刻倾身,动作迅捷却无比轻柔。他端起温热的杯子,小心地将吸管递到她唇边。
“先喝点水,慢点。”
温润的水流滋润了喉咙。
宁曦宛看着段疏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十六个小时。”段疏策放下水杯,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指腹在她指关节破皮红肿的伤口周围极其轻柔地摩挲着。
“医生说你主要是脱力、轻微脑震荡和皮外伤。颈侧的伤口处理过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压抑的寒意再次翻涌,“那个弩手……下游找到了尸体。”
宁曦宛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暖意和那毫不掩饰的心疼,溶洞里的冰冷杀意仿佛被一点点融化。
她反手,用微弱的力气回握了一下。
“箱子呢?”
段疏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在我手里。军师那句话……”他深吸一口气,“‘货物不是给那些等着换肾换肝的有钱老东西准备的’……像根毒刺。箱子被严密保护,国安局特别行动处的专家正在赶来。”
“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包括我名义上的上级,都不能单独接触。”
宁曦宛的心沉了下去。军师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如同不祥的阴云。
“我爸妈……还有大哥二哥他们……”
“宁董和季夫人昨晚来过,守到凌晨三点,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宁修远在国外,接到消息已经定了最早一班飞机赶回来。宁修衍……”
段疏策提到这个名字时,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没露面。”
宁曦宛扯了扯嘴角。
段疏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金丝眼镜冰凉的框架贴着她的皮肤,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宛宛……”声音低哑,近乎耳语,“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再有一次,我会疯掉。”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平日里洞悉一切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和近乎偏执的守护。
“你是我的命。谁敢动你,我让他万劫不复。”
这直白而滚烫的宣言,像一股暖流注入宁曦宛冰冷的心底。
“对了,先别告诉清流他们”。
段疏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很快在段疏策守护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一周后,宁曦宛出院。
车子驶入宁家半山庄园。管家躬身等候:“大小姐,您回来了!先生和夫人都在客厅等您。”
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和香水气息。
宁远山和季清澜立刻迎了上来。
宁远山英俊儒雅,脸上写满真切的担忧和心疼:“宛宛!总算回来了!可把我和你妈担心坏了!”
他伸出手想拍拍女儿的肩,目光触及她颈侧的疤痕时,手顿在半空,眼神痛惜。
季清澜眼眶瞬间红了,扑上来紧紧搂住宁曦宛:“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吓死妈妈了!回来就好!”
她心疼地抚摸着宁曦宛的脸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被母亲温软馨香的身体抱着,听着充满疼惜的话语,宁曦宛的身体却有一瞬间的僵硬。
溶洞深处那两个眼神空洞绝望的年轻女人……她们的母亲……她轻轻从季清澜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爸,妈,我没事。”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季清澜微微一怔,随即又红了眼眶:“你这孩子……疏策,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季阿姨言重了。”段疏策微微欠身,语气礼貌而疏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
“回来就好,平安是福。”宁远山适时开口,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宛宛,先上楼休息,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工作上的事,还有案子,都不急。”
他话语里的关切无懈可击,那刻意强调的“案子”,却像一根细针,刺了宁曦宛一下。
“好。”宁曦宛淡淡应道,在段疏策陪同下上楼。
段疏策将她送回卧室。
“好好休息。”他替她拉好窗帘。
“箱子初步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这里……”他环视奢华的房间,眼底带着冷意。
“看似安全,但未必。我的加密通讯器你随身带着,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联系我。我就在楼下,等你大哥回来。”
傍晚,嚣张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亮黄色兰博基尼大牛停在主楼门口。宁修衍穿着花哨衬衫,戴着墨镜下车。
宁曦宛被吵醒,走到窗边,眼神冰冷。
她下楼,走到二楼转角,听到宁修衍刻意拔高、充满讥讽的声音:
“哟,听说我们家的‘女英雄’回来了?单枪匹马勇斗人贩子?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爸,妈,你们说这要是传出去……要我说,这种出身……”
“宁修衍!你给我闭嘴!”季清澜带着怒意呵斥。
宁曦宛面无表情走下最后几级台阶。
宁修衍转头看到是她,墨镜后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刻薄弧度:“呵,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吗?怎么,睡醒了?没缺胳膊少腿吧?真是可惜了……”
“吵死了。”宁曦宛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
下一秒!
宁曦宛闪电般抬腿!一记凝聚了狠戾与怒火的侧踹,精准无比、势大力沉地蹬在宁修衍胸口!
“砰!”
宁修衍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变成惊骇。身体如同被卡车撞上,向后倒飞。
“哗啦——噗通!”
他越过玻璃门,重重砸进巨大的露天泳池!水花四溅!
客厅死寂。宁远山端着茶杯的手僵住,季清澜捂嘴瞪眼。
宁曦宛面无表情收回腿,冰冷视线扫过父母惊愕的脸,转身走向餐厅:
“开饭。”
几天后,宁修远风尘仆仆踏入家门。
一进门,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客厅沙发上的宁曦宛,大步流星走来。
“宛宛!”声音带着沙哑的真切担忧。他张开双臂,给了宁曦宛一个结结实实、充满兄长力量的拥抱。
“没事就好!吓死大哥了!”
他松开她,仔细打量气色,目光在她颈侧疤痕停顿,眼底掠过深沉的痛惜和冰冷的怒意。
这才转向段疏策,伸出手:“疏策,大恩不言谢。”
“分内之事。”段疏策与他握手,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凝重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晚餐气氛微妙。宁远山和季清澜热情询问宁修远海外项目。
宁修远应对得体,偶尔温和询问宁曦宛恢复情况,目光掠过宁修衍时带着严厉。
晚餐后,宁修远开口:“宛宛,疏策,来我书房一趟。”
书房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世界。布置冷硬商务,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天书架。
宁修远反手锁上门。他没有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背对着宁曦宛和段疏策,肩膀紧绷。
房间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
宁修远的脸上不再是温和沉稳,而是如同冰封火山般的压抑。
他死死盯着宁曦宛,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能穿透灵魂。
“宛宛……青石坳……器官冷藏箱……”他的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艰难挤出,带着沉重的分量。
“我查到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控制翻涌的情绪,声音反而压得更低,更冷。
“顺着线索,动用所有海外关系网,反向追查资金流……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布满血丝的眼睛痛苦而绝望地看向宁曦宛,声音低哑如同宣告审判:
“那笔……定期注入那个地下网络、支撑他们运转和‘采购’的巨额资金……源头……经过层层伪装和离岸公司的跳转……最终指向了……‘宁氏生物科技’旗下的‘普罗米修斯计划’秘密研发基金!”
宁曦宛耳边“嗡”的一声,像有炸弹在颅内炸开。
宁氏生物科技!父亲宁远山的核心产业!母亲季清澜引以为豪的“健康事业”!
溶洞里那两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冰冷的冷藏箱……军师诡异的笑容……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这不可能……”她下意识喃喃,声音轻飘,身体微晃。
段疏策立刻伸手扶住她肩膀,脸色阴沉如铁。
“不可能?”宁修远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自嘲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我也希望是假的。但……”
他猛地拉开书桌底层带指纹锁的抽屉,拿出一个边缘磨损的厚实牛皮纸档案袋,动作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轻轻放在桌面上。
“七年。”他指着档案袋,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惊涛骇浪。
“从我发现公司账目里不明流向的巨款开始,从接触到那份被抹去关键信息的‘特殊生物材料’加密文件开始。我就知道,宁氏光鲜的外壳下,有腐烂的毒瘤。”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视宁曦宛:“我知道爸妈……可能涉足灰色地带。地产、金融,甚至敏感医疗技术买卖……我都做过心理准备。但我万万没想到……”
他声音里压抑的怒火让空气都为之震颤,“他们竟然敢……染指这种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勾当!”
“我尝试过阻止。”宁修远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泄露了内心的惊涛。
“拖延拨款,质疑流向,暗中破坏可疑的‘采购’……但我势单力薄。那个‘普罗米修斯’基金,完全独立于我的掌控之外。而爸……”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从未真正信任我。”
“直到这次!直到青石坳!直到你……”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宁曦宛颈侧的伤疤,眼底的心疼和愧疚瞬间被更深的愤怒取代。
“直到那个冷藏箱!直到军师那句话!线索终于串联!”他猛地翻开档案袋,抽出一份文件,指着上面被红笔圈出的复杂化学分子式和狰狞病毒结构图:
“根据初步生物检测简报和我多年收集的信息……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移植器官!是一种被高度提纯、改造过的……‘生物媒介’!是生物武器或基因工程的载体!”
“目标不是病人!而是被有选择性地投放到特定人群,进行基因污染、疾病传播,或更可怕的目的!‘清道夫’是披着器官贩卖外衣的生物恐怖组织!宁氏的秘密基金,是他们的金主和技术后盾!”
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宁曦宛的心脏。
不是器官买卖!是生物恐怖主义!
而她的亲生父母……这奢华的牢笼……竟然是滔天罪恶的源头!
她靠着段疏策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的冰冷迅速凝结成一片冻裂一切的寒冰荒原。
就在这时!
“砰!” 书房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门锁崩裂!
宁修衍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脸上交织着惊骇、狂怒和被欺骗的混乱。
他死死瞪着书房里的三人,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扭曲变调: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爸……妈……他们真的……贩卖器官?!还是……生物武器?!宁修远!宁曦宛!你们是不是疯了?!在污蔑爸妈?!”
他显然偷听到了关键部分。
宁修远看着弟弟崩溃的模样,眼神复杂。
宁曦宛冷冷看着他,无话可说。
“是不是真的?你说啊!大哥!”宁修衍冲进来,抓住宁修远衣领嘶吼。
“是真的。”
段疏策冰冷平静的声音响起。他拿出加密平板,屏幕转向宁修衍。
照片清晰:
打开冷藏箱的特写——诡异金属光泽、复杂生物纹理的组织切片!
法医报告截图——标注“高浓度、非自然逆转录病毒载体及基因编辑酶标记物……”
资金流向图——最终汇聚指向“宁氏生物科技 – 普罗米修斯计划(绝密)”!
铁证如山!
宁修衍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松开衣领,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书架。
他死死盯着平板,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从愤怒不信,转为惊骇茫然,最终沉淀为死灰般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恶心。
“呕……”他猛地弯下腰干呕,仿佛要把灵魂吐出来。
他扶着书架,身体剧烈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打碎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带着痛苦和一丝疯狂决绝的火焰。
他看向宁曦宛——那个他曾经百般羞辱的“野种”妹妹,此刻眼神冰冷坚定如同寒铁。
又看向宁修远——疲惫的脸上是沉重和孤军奋战多年的决然。
最后看向段疏策——代表着绝对力量与可靠。
宁修衍猛地站直身体,胡乱抹去脸上的泪和汗。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档案袋,又看向兄姐,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戾:
“算我一个。”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
宁修远看着弟弟眼中的决绝,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将档案袋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七年收集的证据碎片,资金流向、可疑项目、关键人物代号……但不够致命。”
“但是缺乏能将他们定罪的铁证链,尤其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核心。”
宁曦宛指尖划过颈侧疤痕,冰冷触感让眼底火焰更炽:“铁证,在箱子里,也在宁氏生物的核心数据库里。”
“军师的话指向这个计划。他们用活体‘载体’测试传播那种东西。”
她想起溶洞里女人手腕上的针孔。
“冷藏箱是突破口,但里面的‘媒介’极度危险,已被国安最高级别封存,不能作常规证据。”
段疏策冷静分析,调出宁氏生物总部3d图。
“最直接的证据,必须从源头获取。主服务器机房,地下三层的‘普罗米修斯’核心实验室,宁董的私人加密终端。那里有完整项目资料、资金明细和参与者名单。”
他目光扫过三人:“这是龙潭虎穴。安保系统严密,可能有‘清道夫’渗透。强攻不可能,只有从内部瓦解。”
书房陷入短暂沉默,只有设备微弱嗡鸣。
“内部……”宁修远沉吟,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爸对我有保留,核心权限接触不到。安保系统独立,由他心腹主管。常规手段难突破。”
宁曦宛眼中寒光一闪:“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
“你有办法?”宁修衍立刻看向她,眼中再无轻视,只有对“狠人”的信任。
宁曦宛嘴角勾起冰冷危险的弧度,目光投向窗外灯火辉煌的庄园堡垒。
“下月初八,爸五十寿宴。惯例在宁宅举办盛大晚宴。那是安保看似最严密、实则人心最浮动、防御可能出现短暂间隙的时刻。”
段疏策镜片后目光锐利如鹰:“声东击西?你想在寿宴当晚动手?”
“不全是。”宁曦宛摇头,眼神冷静得可怕,“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分量、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意外’,制造混乱和不在场证明。同时,需要一个能畅通无阻进入核心区域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宁修衍身上。
宁修衍一愣,随即明白,脸色变了变,很快被豁出去的狠劲取代:“我?你想让我……”
“你,宁家二少爷,最‘不成器’、最‘贪玩’的儿子。”
宁曦宛声音冰冷,“你进入宁氏大楼,靠近地下区域,不会引起太多警惕……尤其是有个足够‘合理’的、能吸引安保注意力的‘纨绔’理由。”
宁修衍嘴角抽搐,眼神却亮起来:“比如……我为新看上的小明星,跟某大佬儿子争风吃醋,在寿宴上大打出手,‘不小心’触发消防警报?”
“孺子可教。”宁曦宛难得给他一个肯定眼神。
“混乱由我和修衍制造。”宁修远接上思路,看向段疏策,“我会以招待宾客为名,拖住爸妈和核心心腹在宴会厅。”
“同时,利用权限,在混乱发生时,‘需要’进入数据中心处理‘突发全球交易系统故障’,为你们争取进入机房的时间窗口。但进入地下实验室……我没有权限卡。”
“权限卡交给我。”段疏策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冷静,“国安有顶尖电子战专家和渗透设备。只要制造混乱引开大部分安保,给我争取十五分钟进入大楼,我能解决门禁。”
他看向她,“你和我一起下去。只有你能最快识别获取关键数据,尤其是多重加密的生物信息。”
“好。”宁曦宛毫不犹豫。
“那我呢?制造完混乱之后?”宁修衍急切问。
“你的任务最重要,也最危险。”
宁曦宛看着他。
“混乱顶点时,‘护送’被你‘骚扰’的小明星‘安全离开’,开车冲撞……宁宅西侧通往备用发电机房和外围安保岗亭的通道大门。”
宁修衍倒吸凉气:“撞门?然后?”
“然后,”宁曦宛眼神冰冷。
“你被‘愤怒’的安保‘制服’并‘暂时扣押’。在监控室旁的羁押间,用你身上的微型设备,尽可能拷贝当晚所有监控日志和通讯记录!那是证明他们事后篡改毁灭证据的关键!”
宁修衍咽了口唾沫,紧张中带着被赋予重任的兴奋和狠劲:“妈的……干了!不过……”
他看向宁曦宛,眼神复杂,“真能扳倒他们?爸经营了这么多年……”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宁修远沉声道,拿起档案袋。
“这些年,我收集的不只是碎片。海外,我并非全无准备。国际顶尖独立调查媒体,痛恨‘清道夫’的NGo组织,甚至某些大国生物安全部门,都掌握线索。”
“只要拿到核心铁证,这些力量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扑上来!宁家再大,也经不起这种风浪!更何况……”
他看向段疏策,“我们还有国家力量这张底牌。”
段疏策点头,眼神如磐石:“一旦核心证据链形成,国安会立刻启动最高级别‘净网’行动。‘清道夫’及背后魑魅魍魉,一个都跑不了。”
灯光下,四只手——宁修远沉稳有力的手,宁曦宛带着薄茧却无比坚定的手,宁修衍微微颤抖却紧握成拳的手,段疏策骨节分明代表绝对力量的手——重重叠在一起。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眼神交汇间足以焚毁黑暗的决绝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