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时分,浓稠如墨的黑暗仍死死笼罩着镇堕司,压抑的氛围令人喘不过气。尽管白昼已至,却不见一丝阳光穿透这令人窒息的阴霾,这片天地像是被永远禁锢在黑夜之中。
校场四周,一盏盏灯火散发着暖黄而明亮的光晕,在沉沉黑暗中奋力撑开一方小小的温暖天地。然而,这点光芒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不过是杯水车薪,转瞬便被黑暗吞噬。
天还未完全放亮,张泽禹便神色匆匆地疾奔而来。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惊飞了檐角的夜枭,声浪裹挟着震颤的气血,如汹涌的浪潮在回廊间来回激荡:“都醒醒!紧急集合,一刻钟内必须到校场!”众人睡眼朦胧,带着一夜未消的困意,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跟随着他,朝着北院的校场而去。
踏入校场的瞬间,潮湿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十几名足有三层楼高的巨人正在校场上操练,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爬满暗金色的纹路,神秘而威严。每挥出一拳,空气便扭曲成实质的冲击波,发出沉闷的轰鸣,整个空间都在为之震颤。
杨锋的军靴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颤,瞳孔骤然收缩。他震惊地低语道:“这哪是战争机器,分明是行走的天灾!”肩头的乌鸦虚影若隐若现,羽毛根根倒竖,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好厉害……他们身上的气息带着天道的清韵。”
巨人卫兵收招的刹那,地面如蛛网般裂开一道道纹路,蔓延向四周。张泽禹扯着浑厚如洪钟的嗓子大喊:“结队!”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震得校场边缘那层若隐若现的隔膜都产生了共鸣,嗡嗡作响。
当十夫长们迈步而出时,空气中隐隐传来金属摩擦的细微嗡鸣,像是某种神秘的契约正在缔结,令人心生敬畏。
张泽禹目光扫视众人,高声说道:“这些新人今后会加入镇堕司,接下来几日,你们要负责指导和训练他们。各十夫长出列挑人!”
话音刚落,十几名高大壮硕的巨人便大步来到众人面前。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在人群中扫来扫去,那模样,就像是经验老到的老头老太在菜市场挑选新鲜菜品一般挑剔。
“就你,手腕挺粗!”被选中的队员一个踉跄,便被石鸣粗糙的大手拎起。石鸣的手指按在他的腕骨上,眉头紧皱:“气血运行路线都没矫正,怎么抗住恶堕污染?”队伍里,众人小声议论纷纷,据说这些巨人挑选队员时,会运用特殊秘法感知对方的体质,精准无比。
训练场上,李洛欣紧攥着比她还高的木枪,反复刺击,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汗水如雨般滴落地面,竟腾起阵阵白雾,可见训练的强度之大。邓超的服装早已被磨得破烂不堪,鲜血混着泥浆,在墙壁上拖出一条条蜿蜒的痕迹,触目惊心。
一次负重攀爬时,邓超的手掌被铁索无情地刮掉大片皮肉,鲜血淋漓。就在这时,李洛欣突然将自己的止血药砸了过去,眼神中满是同情:“加油!”这个平日里总爱哼着小调、活泼开朗的女孩,此刻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炽热的眼神,让一旁的石鸣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深夜,加练结束后,杨锋坐在一旁擦拭着长枪。枪刃如镜,映出肩头乌鸦凝视天空的虚影。他声音略带沙哑,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你说……蓝星现在怎么样了?”
乌鸦沉默了许久,羽毛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不知道,应该没事的,毕竟恶堕只是尝试侵蚀。”然而,它的话音未落,两人的对话便被张泽禹的传音打断。
屋檐下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张泽禹带来的消息,让空气再度凝固。他神色凝重地说道:“大量恶堕世界裂隙,已经降临地球,地球自身的天道已经展开了抵抗。五天后,你们将会出征。”
与此同时,任务目标浮现在魂纸上:帮助镇堕司完成对恶堕世界的一个重要核心区域进行封印,助力原生世界天道与外来的恶堕对抗。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悄然流逝,然而,那条消息始终如同一根芒刺,扎在众人心中,令大家不安。出征当日,武备库内一片肃然,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杨锋伸手领取装备时,掌心的寻路铃突然发烫,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冒险。武备官言简意赅地介绍道:“这枚青铜古铃大有玄机——既能指引方向,又能储存定位,且永久可存三个坐标。想要完成储存,需在特定地点以指尖血为引,运气血轻晃铃身,方能将位置烙印其中。各队目标地的定位已录入,催动即可。”
说着,武备官忽而伸手,指尖轻点杨锋腰间悬挂的古朴面具,沉声道:“此物唤作危象鉴,遇敌时能自行运转,但要注入气血激活。面具会依目标危险程度,为视野里的目标度色——超限深红代表超越认知的恐怖存在,超危红色是足以覆灭城邦的灾厄,高危橙色对应顶尖强者。以下依次为危险黄色、低危绿色、普通蓝色、低级白色,最弱的弱小黑色,即便孩童亦可应对。无论是妖邪精怪还是恶堕生灵,皆能一照现形。”
杨锋深吸一口气,将面具扣上脸颊的瞬间注入气血。刹那间,世界突然扭曲成万花筒般的诡谲图景——训练场的新人们像孱弱的萤火虫,周身缠绕着苍白光晕,显得那么脆弱。
而远处镇堕司前辈们的轮廓却如燃烧的太阳,深红光芒中隐隐浮现出狰狞虚影,仿佛随时能破壁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这刺目的视觉冲击让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兵器架,发出一声闷响。
杨锋脑中前辈们那可怕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在他的极力阻止和武备官的劝解下,队友们才没有戴上面具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