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此时的萧烈已经喝得脸颊泛红，脚步虚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左摇右摆，任谁看都是一副名鼎大醉的模样。
他跌跌撞撞地在庆功宴现场来回走动，见人就举起酒碗。
“来，喝！今天晚上不醉不休！”
有时他也会撞翻几张矮几，惹得周围士兵发出阵阵哄笑声。
不远处，秦昊小口啄着碗中清酒，冷眼旁观。
见到平时不沾滴酒，向来冷静严肃的萧烈变成这副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报——”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突然冲进宴场，高声大喊。
“各位大人，在东门哨塔处发现疑似蛮族斥候的踪迹！”
听到竟然有蛮族出没，宴会现场的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不少人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毕竟历史上两军交战，趁对方举办庆功宴时发动进攻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可听了传令兵的话，萧烈依然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啪！
他忽然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大胆……蛮子！”
“待本将……嗝……取了武器，这就……去砍了他们！”
说着，萧烈就要往兵器库的方向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来了个平地摔，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周围又是一顿哄笑。
就连蛮族斥候出没带来的紧张感都消散无踪。
更有人在此时调笑道：“萧校尉，你都醉成这样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回营休息吧。”
“啧啧，没想到萧校尉也能有现在这副模样的时候啊，看来他跟咱们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呵呵，我看他啊，就是立了功了，开始飘了！”
就在这时，唐玉妃身边的一名亲卫手持兵符适时出现。
“传唐将军令，命李参军带一百人，立刻前往黄泉关东部，彻查斥候一事！”
“如有发现，立即驱赶，格杀勿论。”
李参军当即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遵令！”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参军身上的时候。
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萧烈已经醉醺醺地朝着营地外围的茅厕方向摸了过去，并没有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
即便有少数人看见了他，也会认为萧烈喝多了想去解手，而不会想太多。
等萧烈拐过了墙角，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后。
他眼中的醉意瞬间消散，眼里透露的是绝对的冷静和理智，哪里还有刚才那个走路都要撞到桌椅，神志不清的醉汉的影子。
接着，萧烈提起速度，身形如鬼魅般地向东疾驰。
……
不久后。
城东的一座废弃染坊内。
阿图正蹲在一滩黑血前仔细探查。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破风声，他立刻警觉地回头望去。
发现来者竟然是萧烈，阿图显得很是惊讶，又有些兴奋。
这个是难得的能和萧烈单独共事的机会啊。
这要是说出去，营里的弟兄肯定要被他给羡慕死了。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王乘龙的踪迹？”
听了萧烈的问题，阿图点点头，指着地上一道拖拽的鲜血痕迹。
“萧爷，这道血迹通往地窖，我怀疑和王乘龙有关。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见萧烈点头同意，阿图立刻摸出火折子将其点燃，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从地窖里走去。
微弱的火光映照出墙上七道凌厉的刀痕。
萧烈瞳孔微缩，心头一紧，认出这是唐家亲卫掌握的独门刀法！
难道有唐玉妃的亲卫遇难了？
想到这儿，萧烈越过阿图，快速冲下台阶。
地窖里的场景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一名亲卫正被铁链悬吊在半空，胸口还插着一柄刻有蛮族符文的匕首。
更诡异的是，这个亲卫的伤口周围正散发着阵阵荧光，颜色鲜艳。
这和今天唐玉妃伤口所中之毒简直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个亲卫伤得更重，现在毒素明显已经流遍全身，奄奄一息了。
“萧……大人……”
忽然，两耳耳边传来一道轻声呢喃。
那名亲卫似乎听到了两人进来的声音，正睁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他们，声音嘶哑。
“大人……求你……告诉唐将军……工部……崔……”
话还没有说完，他全身突然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
皮肤下也有着蛛网般的颜色浮现出来，这是毒发的迹象。
果然，不出几次呼吸的时间，亲卫的身体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萧烈站在原地，端详着面前的尸体。
眼神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眼疾手快地从亲卫衣服里找出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敬赫然标注着黄泉关的地下水道系统。
尤其是其中某处，被朱砂重重地圈了出来，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连阿图都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们要在井里下毒！”
想起庆功宴上的那些酒水，萧烈顿时冷汗涔涔。
因为那正是用关内泉水酿造而成！
而且除此之外，关内所有士兵的用水也全都依赖于地下泉水。
一旦水源遭到污染，黄泉关就将无水可用。
届时数十万将士都必须到远处寻找水源，战斗力必然大大折损。
一旦在那个时候蛮族卷土重来，黄泉关恐怕根本没有多少可用之兵！
这帮蛮子，正面强攻不行，现在倒学会用一些阴谋诡计了。
萧烈心中不禁感慨。
果然，无论是蛮子还是所谓的文明人，在进化程度上其实根本没有差别。
双方连年交战，这么多年打下来就连蛮族都学会了很多中原的兵法计谋。
今后的战争，只会越来越难打。
就在萧烈打算将羊皮纸收进怀中的时候，染坊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听着像是有军队在调动发出的声音。
萧烈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这个亲卫的尸体，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只是在他的锁骨处，发现了和唐玉妃相同的箭伤，而且已经溃烂发黑。
这倒是让萧烈排除了此人是被王乘龙所杀的猜测。
因为王乘龙不善用弓，更不可能随身带着蛮族的弓箭在关内招摇撞骗。
一定是有人里应外合，将蛮族放了进来。
只是在那些蛮族行动途中，恰好被这名亲卫发现，于是杀人灭口。
“我们走。”
萧烈将羊皮卷叠好塞入怀中。
“蛮族今晚必定会发起攻势。”
两人刚刚冲出染坊，就听见从远处城墙的方向有急促的警钟声传来。
夜空被西边升起的蓝火映照得如同一片鬼域一样。
蓝色火焰？
是火龙油燃烧的特征！
萧烈猛地想起有关蛮族的情报，脸色瞬间大变。
“他们在烧毒草！”
“他们要趁着今天晚上往关里吹的西风，毒杀全城守军！”
“就算这些毒经过稀释之后毒不死人，恐怕黄泉关也根本没有人能够应战了。”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