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右边来点,你,镜头往上调。”雷一橙坐在人字摄影梯上,俯瞰下方其他摄影师的相机屏幕。
“洛尔西亚老师,你看这样行吗?”玲玲靠外站,将显示屏露出来。
“还凑合,就这样吧。”
“嗯嗯。”
剧场里已经在开始排练苏月洺编写的剧本,雷一橙带着他的团队成员在里面调试镜头。
陆淮川则去了音乐室专心写歌。
其他三个人不知道到哪儿鬼混去了,一大早就没了踪影。
他们最好今天能找到线索顺便带回来,这样自己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星球剧场二楼走廊的尽头,厕所镜前站着两个男人。
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有催促之意。
“别着急嘛,”另外一人面色从容,甚至带有几分笑意,“我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意思?”那人没理解到他的言外之意。
“世界之外是更大的世界。”
……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六点,太阳落山使得本就昏暗的蒂安德尔旅店更加黯淡无光。
苏月洺按下房间内的挂灯开关,四方空间顿时明亮。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故而陆淮川没有躲藏的必要,他抱手翘腿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
“喂,关于复活节的秘闻你知道多少?”苏月洺问他。
“你问我我去问谁?”陆淮川下意识地反驳回去,正好对上苏月洺严肃的神情,于是他又收敛了几分。
“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西方有学者将亡灵节和复活节类推为同一个节日进行学术解说,当时引起了很大的社会争论。”
陆淮川回忆起他以前看过的一份外文报纸。
亡灵和复活两个概念虽然相近但却互相矛盾,它们之间究竟是怎样联系上的?
苏月洺动唇,“仔细说说。”
陆淮川清了清嗓子,“复活节就不提了,大家都耳熟能详。亡灵节只有在少数国家才有,比如墨西哥和巴西。”
“其核心思想是死亡是生命的回照,只有死亡才能显示出生命的最高意义,它既是生的反面,也是生的补充。”
“亡灵节那天街上有非常隆重的庆典,人们会穿上华丽的服装、戴上面具,化身为各种各样的角色,以此来纪念祖先和赞颂生命。”
“所以两者的联系点在哪儿?”苏月洺问。
陆淮川接上话题,“墨西哥人会在地上铺满橙色的万寿菊花瓣,传说,在太阳落山之际,死去的人们会脚踏花瓣路回到人间,与家人重逢。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与复活差不了多少。”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它们的共同特征就是回,”苏月洺边说边散发思维,“换言之,公寓外的那片坟地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陆淮川不这么觉得,“你想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危险,而且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淮川,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白银二星副本绝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简单。”
苏月洺提醒道,只因他在上个副本里吃过亏。
陆淮川以为苏月洺是在暗讽自己被玛丽抓来的这件事,出言辩解,“我出现在这里,纯属是被那个小姑娘阴了。”
“大意就是大意,没什么可纠结的,这次你运气好,那下次呢?”苏月洺说。
他的话字字诛心,迫使陆淮川把一肚子叛逆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行了,我知道了,”陆淮川转移话题,“天就要黑了,我们还不如聊聊等会儿具体怎么行动。”
“好。”苏月洺不置可否。
“410房间里的你的复制体是由你的头发幻化而成,本质上没有自我意识,只能完成简单动作,
如果他们真要提取你的记忆然后再杀人灭口的话,多半会露馅,因为复制体没有你本人的记忆。”
“总不能让我回去吧?”陆淮川听完脑袋都大了。
当时没考虑这么多,而且这种法术也不是他的专长,能变出来就已经是苏月洺的极限了。
“不是,”纵观全局,让陆淮川孤身奋战是下下策,他没有技能傍身,一个人多半会直接领盒饭。
“目前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可能,来我们房间和去410号房的是同一批人,
第二种可能,他们是两批人行动。”苏月洺推测。
“当然,前者更好,我们可以直接把仿生人一网打尽,然后取代他们的身份。
若是发生后面的那种情况,我们就先搞定来我们房间的这波人,然后再快速潜入410混进敌人队伍。”
“至于提取原主记忆……随机应变吧。”
陆淮川暗忖,觉得苏月洺的方案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漏洞。
“就按你说的办吧。”
“玛丽的影子,在花路中倒映,
她白皙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当你呼唤她的名字,三次或更多,
她会从地狱中,走出回答。”
靠在床上假寐的陆淮川倏地聚精会神,极力开发耳朵的感官,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哼唱空灵的童谣。
“月光照耀,彩带指向命运的方向。
不要轻易打扰,那坟塚里的时光。
因为那里有无数灵魂在彷徨。”
“姓苏的,”陆淮川喊道,“你听见没?”
“什么?”苏月洺站在房门口,观察走廊的动静,他以为陆淮川是在问他外面来人了没有,“没有。”
“不是这个,”陆淮川坚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直接下床快步走到苏月洺跟前,“我刚才听见有个女的在唱童谣。”
“童谣的内容你还记得多少?”苏月洺仔细询问。
“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歌里提到了玛丽、地狱、魂魄、彩带和命运。”陆淮川把自己捕捉到的信息全盘托出。
玛丽。
这个名字第二次正式出现在苏月洺面前,陆淮川不知道歌剧《殁》,故而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
苏月洺第一时间把线索分享给了江让尘,随后陷入思考。
玛丽被克隆人取代后,极有可能死于非命,童谣中提到魂魄和地狱,是在暗示她会回来吗,从死亡之地。
剧情的展开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只有一个人上钩?”穿着迷彩裤和墨绿上衣的肌肉男质问卢修斯。
“嗯,”卢修斯那堆满皱纹的脸上波澜不惊,“原本还有四个学生的,跑到外边探险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兴许是跑了。”另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褐色卷毛女人说。
卢修斯默认了女人的说法,这种事时有发生。
“可惜了,学生的身份大有用处。”科洛夫叹息道。
“早就说你这里该改变一下装修风格,阴森森的,怎么吸引人。”格格薇吐槽道。
“呵,”卢修斯干笑一声,干瘪的胡须颤抖,“总有人来的。”
比起人多,人少反而更容易下手。
“有人来了。”苏月洺感受到楼梯上的动静,回眸示意陆淮川。
收到信号,陆淮川火速钻进衣橱,而苏月洺则躺到床上,顺手关灯,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脚步声正好停在402房的门前。
“你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科洛夫问。
“当然,”卢修斯肯定道,“这都十二点了,而且里面的灯也关了。”
“我听史密斯小姐说,九牧神州的人都很讲究养生,习惯早睡早起。”
科洛夫回想了下,貌似确实如此,据说他们国家的人还喜欢跳坝坝舞,以达锻炼身体的目的。
卢修斯打开房门,目送科洛夫和格格薇进去后便独自回到一楼前台。
格格薇顺手把灯打开,远看过去,床上的人似乎早已熟睡,进入梦乡。
“小模样长得还挺标志,”格格薇的手抚上床上人的脸,鲜红的长指甲顺着皮肤,从卧蚕划到下颚。
“这张皮也不错,”格格薇笑得有些病态,“留给我正好。”
科洛夫一脸嫌弃地看着格格薇,“上个月你不是才换过皮吗。”
“科洛夫你不懂,美也是需要被持续浇灌的。”格格薇轻摸自己的脸庞,“这个已经不新鲜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药草制成的东西,科洛夫配合用火点燃,它的头部冒出细细白烟。
格格薇将细条放在苏月洺的鼻前,缓慢打圈晃悠,“睡吧,进入深层梦境,再也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