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圣人们看着水镜中，那个叫柳无道的小男孩，牵着柳如烟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画面，温馨得有些不真实。
“柳无道……”
元始天尊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眉头紧锁。
“好大的口气，竟敢以‘无道’为名。凡人之中，竟有如此狂妄之辈？”
“师兄此言差矣。”
通天教主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看这小子，挺对我胃口的。有情有义，敢作敢当，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元始天尊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
女娲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柳如烟的身上。
她能感觉到，在被柳无道牵起手的那一刻，那个小女孩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孤寂与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原来，她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
女娲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帝俊更是感同身受，他看着画面里那个小小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带着刚出世的小妹，踏遍洪荒，为她寻觅栖身之所的场景。
那个叫柳无道的小子，虽然只是个凡人，但他……是个好哥哥。
这一点，帝俊认了。
水镜中的画面，飞速流转。
柳无道，真的将柳如烟带回了家。
那是一座看起来极为奢华气派的巨大别墅，与他那一身破旧的衣衫，显得格格不入。
圣人们这才恍然，原来这小子，还是个富家少爷？
接下来的剧情，温情而又俗套。
柳无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父母，收留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的母亲，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妇人，在派人确定了柳如烟确实是孤儿之后，最终心软，答应了下来。
他的父亲，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些犹豫，但在妻子的劝说和儿子的坚持下，也默认了。
就这样，柳如烟，一个街边的孤女，成了柳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她有了家，有了爱她的父母，更重要的，她有了一个将她宠上天的……哥哥。
时光，如白驹过隙。
画面，在飞速地闪烁。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五年，十年，十五年……
水镜之中，那个瘦弱胆怯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美得令人窒息的十八岁少女。
她一袭白裙，青丝如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溪泉，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明亮。
而当年那个背着破书包的小男孩，也长成了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二十岁青年。
他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他会亲手为她种下满园的鲜花，只为博她一笑。
他会在她生病时，整夜不睡地守在床边，为她端茶倒水。
他会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只要她想要。
更让紫霄宫众圣感到震惊的是。
这个柳无道，不仅仅是一个温柔的哥哥。
他，还是一个……武道天才！
画面中，他在瀑布下练拳，拳风激荡，竟能引动天地间的稀薄灵气！
他在竹林中练剑，剑光闪烁，每一剑，都暗合某种天地至理！
二十岁的年纪，他竟然已经凭借着凡人之躯，触摸到了武道的极致，成就了那个世界所谓的……大宗师之境！
“嘶——！”
“此子……竟有如此天资！”
即便是眼高于顶的元始天尊，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柳无道，若是生在洪荒，绝对是一块修道的绝世璞玉！
“难怪……难怪她会如此执着。”
帝俊看着画面中，那对兄妹在夕阳下相视而笑的温馨场景，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哥哥。
换做是他，若是失去了，恐怕也会疯掉吧。
众圣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看着画面中，柳如烟那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纯净，美好，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
这真的是那个未来要收割万古，毁灭众生的女帝吗？
他们开始怀疑。
或许，天道预警，真的出错了？
或许，只要他们能帮她复活这个叫柳无道的哥哥，一切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所有圣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鸿钧，那双与天道合一的眼眸中，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如果，代价只是复活一个凡人……
那么，这场交易，似乎……可以做。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温馨的画面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
变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那是一个血色的黄昏。
柳如烟正在花园里，为她最喜欢的一株玫瑰浇水。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与惊恐的尖叫声，从别墅外传来。
紧接着，是剧烈的碰撞声！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疯了一样地，朝着别墅外冲去。
当她冲到门口时。
看到的，是两具被撞得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以及，一辆侧翻在地，冒着黑烟的汽车。
那是……她父亲的车。
“不……不……”
柳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画面，在这一刻，变得灰暗。
紫霄宫内，所有圣人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他们知道。
幸福的时光，结束了。
真正的悲剧，即将……上演。
葬礼上，一片肃穆。
柳如烟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呆呆地跪在灵堂前，小脸煞白，没有一滴眼泪。
她只是看着那两张黑白的照片，眼神空洞得可怕。
柳无道站在她的身旁，那张一向温柔的脸上，此刻，也满是冰霜。
他没有哭，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让圣人都感到心悸的东西。
是恨。
也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疯狂的质问。
“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灵堂上父母的遗像，又看了看身边那个如同木偶般的妹妹，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明明……明明我已经改变了很多……”
“为什么……”
“结局……还是这样？”
这句话，声音很轻。
却像一道惊雷，在紫霄宫内，轰然炸响！
什么？！
改变了很多？
结局还是这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鸿钧道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在这一刻，猛地睁大！
他死死地盯着画面中那个青年！
一个恐怖的，让他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念头，从他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这个柳无道……
他……
他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