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硝烟散了七日,青囊新脉的旗帜终于在旧医盟总部的断墙上猎猎作响。
苏岐踩着满地碎砖走向主坛,靴底碾过一块刻着\"悬壶\"二字的残碑。
她弯腰拾起,指腹抚过碑上深浅不一的裂痕——那是前日血煞门弟子挥刀劈下的痕迹。
系统提示音在耳中轻响:\"检测到主坛灵脉紊乱度78%,建议立即布归元九针。\"
她解下腰间锦囊,九枚银针依次跃出。
第一针\"破邪\"扎进主坛中央的八卦阵眼时,地底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苏岐额角渗出细汗,指尖抵住针尾:\"青囊历代医修在上,今日以针为誓,镇我山河。\"
最后一枚\"归源\"针入地的刹那,整座主坛震颤起来。
残垣上的荒草突然泛起绿意,断裂的药臼里竟涌出涓涓清泉。
阿竹捧着药篓跑过来,发辫上沾着草屑:\"阿姐!
前院那棵枯死的百年银杏抽新芽了!\"
苏岐望着主坛上方逐渐凝结的金色光罩,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药经解析功能已激活,当前药材库污染率12%,建议三日内完成筛查。\"她摸了摸颈间的归元九针囊,针囊表面的蚀心纹已淡如蚊足,却仍在微微发烫——这是系统在警示,蚀心蛊的余毒从未真正退去。
\"阿姐,有位女客求诊。\"小医童阿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诊室里的药炉正煨着安神汤,雾气漫过竹帘时,苏岐看清了患者的模样:妇人面色青灰如浸了水的纸,左手腕缠着破布,血渍已经发黑。
她刚扶着妇人坐下,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检测到幽壤气息!\"
\"哪里不舒服?\"苏岐搭脉的手刚触到妇人手腕,便被一股阴寒之力反噬。
妇人猛地攥住她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姑娘,我家娃子......他总说看见个穿青衫的先生,说能治他娘的病......\"
\"蚀心共鸣·御魂篇。\"苏岐默念口诀,眉心泛起金光。
记忆碎片如乱箭般涌来:阴雨天的破庙,青衫人背对着妇人,袖口露出半截墨绿蛇纹;他递来的药汤里浮着半枚血色虫卵,虫卵裂开时,妇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愿意用十年阳寿换娃子平安\"......
\"幽医使者!\"苏岐猛地抽回手,掌心渗出冷汗。
妇人茫然抬头:\"姑娘?
我是不是又说胡话了?\"她忽然抓住苏岐的衣袖,声音发抖,\"那先生说他是医道的......新使者,说你们青囊宗......\"
\"阿木,送这位娘子去后堂喝参汤。\"苏岐打断她的话,指尖死死掐住桌沿。
系统机械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目标记忆含'血契传承'关键词,建议立即上报。\"她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喉间泛起铁锈味——血契传承是青囊宗最隐秘的禁术,连谢知秋都只知其名,这个幽医使者,究竟是谁?
\"阿岐!\"
院外传来马蹄声。
谢知秋翻身下马,玄色外袍沾着泥点,腰间还拴着个被黑布蒙头的男子。
那男子的手腕上缠着苏岐熟悉的金绳——正是前日被归元针所伤的正道叛徒张全。
\"他在逃去南境的路上被我截住。\"谢知秋扯下黑布,张全的脸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奇怪的是,前日被归元针戳穿的灵脉,现在竟愈合了七成。\"
苏岐的银针点在张全的\"风池穴\"上,灵力顺着针尾涌入。
张全突然发出尖叫,皮肤下浮现出青紫色的脉络,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检测到混合能量体!
成分:医道灵脉力(37%)、幽壤怨气(52%)、生魂碎片(11%)......\"
\"这是蛊。\"苏岐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用医道灵脉做引,把幽壤怨气种进活人身体里......\"她猛地拔针,张全瘫软在地,嘴角溢出黑色黏液,\"是谁给你下的?\"
张全突然抬起头,眼白完全变成了青灰色:\"使者说......说你们青囊宗的血契,能让幽壤......\"
\"封他的哑穴!\"谢知秋的剑已经抵住张全咽喉。
苏岐却按住他的手腕,盯着张全逐渐涣散的瞳孔——那里面最后闪过的,竟是一丝解脱。
深夜,主坛的烛火忽明忽暗。
苏岐盘坐在蒲团上,青囊医魂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那些历代医修的面容本应慈祥,此刻却全都皱着眉,最前排的老宗主嘴唇开合:\"血契未终,侵蚀未净......\"
\"前辈!\"苏岐猛然睁眼,掌心不知何时浮起淡淡黑气,像团化不开的墨。
系统提示音比往日更急促:\"检测到'幽壤侵蚀'变异体,原净化机制失效,建议立即调整方案。\"
她起身推开窗,山风卷着药香灌进来。
月光下,新抽芽的银杏叶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蚀心蛊特有的颜色。
\"阿岐?\"谢知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又没睡?\"
\"我要设个局。\"苏岐转身时,眼底闪过锐光,\"对外宣称我要研究蚀心蛊的正面用途,在医坊里设个'蛊毒实验区'。\"她摸出归元九针,银针在掌心发出嗡鸣,\"他们想知道血契的秘密,想看看青囊宗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谢知秋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被动挨打。\"他指了指案头的沙漏,\"明日卯时,实验区的告示就会贴满三城。\"
烛火在此时\"啪\"地爆开灯花。
苏岐转身收拾案上的医典,一张素笺从书页间滑落。
她捡起时,指尖猛地一颤——信上的字迹清瘦如竹,分明是她从未见过的:\"你终于开始理解它了,不是吗?\"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从屋顶掠过,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墨绿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