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地面之上。
昭国皇宫方向,天色骤变。
长空裂出一道深邃的裂缝,血色光柱从宫顶直冲云霄。
太监惊呼,御林军四散奔逃。
而在皇极殿中,年轻的皇帝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扬。
“终于动了。”
他低声喃喃。
身后侍臣惶恐跪地。
“陛下,那是?”
“命碑。”
他目光微冷。
“她,改了命。”
他语气平静,却在袖中暗暗攥紧拳,指节泛白。
“传令下去,封北境,召天魂殿残军回昭,若命碑真碎,昭国不再受“魂誓”束缚”
他缓缓转身,眼底闪烁着寒光。
“那么,天下该重整了。”
同一刻,南荒之地。
夷烛立于山巅,手中握着那枚命碑碎片,碎片中流淌着淡金色的魂光。
黑袍女子立在他身侧,眼神复杂。
“你拿到的,不只是碑魂。”
“我知道。”
夷烛笑了笑,笑意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孤寂。
“她以为重写命,就能救人,但她不知道,命碑早被刻上第二道誓。”
“第二道?”
女子眉头微蹙。
夷烛低声道:“九国魂契未灭,若一方改命,其余八国之魂,皆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什么?”
夷烛抬眼,望向远方血色的天穹,缓缓吐出两个字:“灭魂。”
女子神色一变。
“你疯了!你在赌整个天下的魂根!”
“天下的魂根,本就是一场假象。”
他嗤笑一声。
“他们以魂为奴,我以魂为器,有何不同?”
他话音一落,掌心那碎片忽然发出刺目的光。
一阵狂风骤起,碎片中的魂流冲天而起,凝成一条金色魂柱。
夷烛双眼猩红,几乎被那光吞噬。
“命碑既碎,我便为新碑。”
女子退了半步,惊骇地看着他。
“你要以己魂重铸命碑?”
夷烛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重写命,我重铸魂。她守天下,我毁天下。”
风卷山河,天色骤黑。
南荒上空,一座新的碑影缓缓成形,模糊而狰狞。
那是,逆碑。
命河深处,灰光未息。
霍思言睁开眼,身周尽是碎裂的魂光。
她踉跄着站起,眉心的印记已几乎黯淡。
她望着那金戟断落的方向,轻声呢喃:“我赢了……还是输?”
她忽地转身,魂力一震。
不远处,一抹熟悉的气息传来,谢知安。
他浑身是血,靠在残碑上,微微睁眼。
“你……回来了。”
霍思言扶他起身,声音轻颤。“还好,你没被命河卷走。”
谢知安勉强笑了笑。
“你改了命,天都在抖。”
霍思言抬头,只见远方的天穹被血色光芒灼烧,一股全新的气息自南荒升起。
她的心,骤然一紧。
“他,动了碑。”
“谁?”
“夷烛。”
她的声音极冷,指尖燃起灰焰。
风,从南荒的方向吹来,带着焦灼与血腥的气息。
霍思言抬头望去,只见天穹之上,一条赤金光柱自极南直贯云霄,沿途燃起无数阴魂之火,仿佛整片天都在被点燃。
“他真的动了碑。”
谢知安声音低沉。
“是逆碑。”
霍思言神色冷凝,指尖燃起的灰焰在风中跳跃不止。
“那是对命碑的反噬,只要它存在,天下所有魂脉都会被它吞噬。”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芝皱眉问。
霍思言缓缓闭上眼,灵息扩散开去。
片刻后,她睁眼,声音冷得像是从风雪中挤出来的:
“先回昭国,魂门会趁乱出手,太后不会坐视,现在三方都在赌。”
“赌什么?”
“赌,谁能先掌控逆碑的根。”
回到地表,山河已变。
曾经的北疆雪岭,如今裂开一道贯穿天际的沟壑,地脉翻涌,魂气外泄。
数不清的魂兽在地底徘徊,仿佛天地间的秩序正在被撕碎。
沈芝低声叹息。
“短短一日,天就变了。”
谢知安默默不语,只望向霍思言。
她神情冷峻,灰焰在掌间流转,目光落在远处昭北边城。
“那里有动静。”
他们快步靠近。
边城之上,浓烟滚滚,魂光闪烁。守军与魂师正在交战,而那旗帜上,赫然是,魂门的印记!
“魂门的人竟然直接出现在昭境?”
沈芝一惊。
霍思言的声音冷如铁。
“他们嗅到逆碑的气息,想要夺魂根。”
她抬手一挥,灰焰化刃,横扫前方的魂兽。
焰光瞬间灼裂夜色,将整片城门映得通红。
谢知安随即跃上城墙,剑光如银线横贯夜空,一击斩落两名魂师。
沈芝提弓护在两侧,箭矢带着蓝魂之力,精准贯穿敌阵。
短短数息,魂门小队溃不成军。
领头的魂师被霍思言一掌掐住喉咙,几乎悬空而起。
“谁派你来的?”
那人喉中发出破碎的笑声。
“命碑一碎……魂门,皆归逆主……”
“逆主?”
霍思言眉目一冷,掌心魂力震荡,将其魂体彻底化灰。
“他们已认夷烛为主。”
谢知安沉声道。
霍思言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要的不是碑,而是天下魂序。”
“若他真能掌控逆碑,所有魂师的命,都会被他重铸。”
沈芝低声道。
“他能改天。”
“改天者,必乱天。”
霍思言抬眸,眼神如刃。
“他要颠覆的,不只是魂门,还有昭国。”
同一时刻,昭京。
夜色下,皇极殿内灯火未灭。
年轻的皇帝独坐殿中,面前的书案上摊着一卷新折的密报。
他手指轻敲桌面,神情冷寂。
“南荒逆碑显,魂门入昭。”
他低声念着,唇角微微一抿。
“太后……”
殿门忽然被推开,太后缓缓步入,一身素衣,鬓发间插着一枚古玉簪。
“陛下夜不能寐,可是为命碑之事?”
皇帝抬眼,神情恭敬,却藏着深意。
“母后早知?”
太后淡淡一笑。
“命碑之动,九国皆震。哀家若不知,岂配此称?”
她走至案前,指尖轻轻掠过那卷密报。
“夷烛此人,早年在南荒修得半步神魂,若让他控碑,天下魂脉便属一人。”
“那母后认为。”
“他能成事?”
太后冷冷一笑。
“成不得。”
皇帝沉吟一声:“那霍思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