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那句“挖坟盗药”像根冰锥,扎得周天浑身一哆嗦!
清晨的凉风似乎都带着森薄的寒意。
“苏…苏同学!误会!天大的误会!”
周天一手捂着脸上火辣辣的藤梢刮伤,另一手赶紧把那半截带着泥的玉髓茯苓往身后藏,急得语无伦次。
“这…这就是…山里挖的普通药材!不是什么坟里的!
我…我这是晨练摔的!对!晨练!” 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哦?”苏颜清冷的眉梢微挑,晨光勾勒着她精致却带着审视的侧脸。
她没再追问药材,目光反而精准地落在周天捂脸的手指缝里,“伤口不深,但带细藤刺,处理不好容易感染化脓。”
她顿了顿,声音清冽如故,“刚好,我正要去校医院值班室帮周大夫处理点积压病历,顺道。”
她下巴朝校医院方向一扬,“你这‘晨练’摔伤的‘普通药材爱好者’,要顺路处理下吗?
省得…被某些特殊‘防腐剂’泡烂了脸。”
周天:“……” 这温柔一刀!
比藤条抽脸还疼!
但他能说啥?不去?更显得心里有鬼!
关键脸上伤口真有点刺痒!这株茯苓能不能大补还不知道,脸烂了可麻烦大了!
“顺…顺路!太谢谢苏同学了!”
周天赶紧把茯苓塞进破书包,擦了下脸上的草屑灰土,臊眉耷眼地跟在苏颜身后。
晨光拉长两道身影,一个清爽干练,一个狼狈如刚从泥潭捞出来的土狗。
校园路上早起的零星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到了校医院侧楼的值班室,一股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角落办公桌旁,一个头发花白、顶着浓重黑眼圈、正对着电脑里密密麻麻表格抓耳挠腮的老大夫(周大夫),看到苏颜进来,顿时像看到了救星。
“小苏!来得正好!快帮我看这堆‘疑难杂症’!”
他推了推快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指着屏幕,“王铁柱打篮球膝盖积水非要针灸‘消炎’!
李翠花脖子落枕非说是鬼压床要开‘驱鬼符’!这都啥跟啥啊?
老头子我的道行…不是!我的西医执照快要被逼跳崖了!”
苏颜熟练地放下背包,打开电脑另一侧屏幕,语气冷静:“周老师,别急。
交给我处理回复。
”她转头对杵在门口的周天,“去里间处理台,酒精碘伏棉签在架子上,自己处理。”
周天如蒙大赦,赶紧溜进里间处理室。
刚拿起酒精棉,就听见外面小电脑桌那边苏颜的声音清晰平静地响起:
“王铁柱同学,膝盖积水是滑膜炎症,针灸舒筋活络有帮助,但消炎请遵医嘱用药……”
“李翠花同学,落枕属常见肌肉劳损痉挛,睡姿、枕头高度是主因。
安心热敷理疗,少玩手机。
至于‘鬼压床’,多是睡眠瘫痪症,科学应对即可……”
周天一边龇牙咧嘴地用酒精消毒伤口(疼得直抽抽),一边暗自佩服。
看看人家这医学生的专业素养!再看自己……挖药被树揍,差点变标本!差距啊!
这时,一个穿着外卖服、满头大汗的小哥急火火冲进值班室:“大夫!大夫在吗?快!快!我儿子!”他怀里抱着个七八岁、脸色通红、嘴唇发紫、眼睛都哭闭着的小男孩!
“刚放学路上!不知道被什么虫咬了!手脖子肿得老高!喘不上气!校医院急救快看看!”
周大夫蹭地站起来,老花镜都吓掉了:“过敏?!快!放处理床上!
我去准备抗组胺药和…”他手忙脚乱要去翻药柜。
苏颜反应更快:“像是急性过敏反应!周老师备药!我去打氧气!”她已冲去准备设备。
小男孩被放到处理床上,小脸憋得愈发青紫,小手死命抠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小小的身子痛苦地抽搐!
周天在里间门口看着,心一下子揪紧了!这状况,送校医院都怕来不及!
“不对!”电光火石间!
周天敏锐地捕捉到小男孩拼命抠的不仅是脖子!
他那只肿得像发面馒头的小手腕上!除了明显红肿的咬痕,更有一缕极其微弱、但带着阴冷怨毒气息的……灰黑色邪气?!
缠绕在那里!正是这邪气让过敏反应恶化了十倍不止!普通抗组胺药怕压不住!
邪气作祟?!
周天脑子里瞬间闪过道法里对付这种弱小但纠缠怨灵的“净秽引魂法”!一个利用自身纯净气息引导吸附邪气的法子!
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
他一个箭步冲到处理床边!
苏颜刚把氧气面罩拿来,周大夫举着针剂!
周天速度更快!
在小男孩父母惊恐的眼神和苏颜、周大夫错愕的注视下!
他猛地伸出手指!不是扎针!
而是用指尖蘸了点处理台洒落的半瓶纯净水!
集中全部意念!
调动丹田那缕新生的、纯净无比的冰息本源之力!将其压缩凝聚在沾水的指尖!!
然后!
以水为引!以指为笔!
在小男孩肿胀手腕的上方!虚空!飞快地划过一道……极其简单的、闪烁着淡淡清辉的引路符纹!(这是净秽引魂法的简化版)
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秽气无凭!速速归引!散!” 周天低声急喝!随着最后一个“散”字吐出!
他凝聚在指尖的纯净冰息随着那划过的符纹轨迹,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涌入小男孩手腕周围的空气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符纹清辉没入空气的刹那!
小男孩手腕上缠绕的那缕微弱却极其难缠的灰黑邪气!
仿佛遇到了克星!又似被无形的磁石吸引!
滋滋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瞬间“抽”了出来!像是被吸油烟机吸走的油污!
在半空中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发出一声微弱得不似人声的尖叫,然后“噗”一声消散无踪!
几乎是同时!
“呼——呃!!!”一直紧闭双眼痛苦抽搐的小男孩,猛地深吸了一大口气!
憋得发紫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病态的潮红!
急促的呼吸迅速平稳!那肿得老高的手腕,也如同放了气的气球,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只剩一个略显红肿的虫咬小点!
“哎呀我的天!这!这这这!”小男孩父母看得目瞪口呆!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刚才那一指清辉…孩子就好了?这是神仙吗?!
周大夫手里举着的针剂停在半空,老花镜滑到了鼻尖,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他是谁?他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变魔术?!
苏颜拿着氧气面罩的手停在半空,清澈的杏眼猛地一缩!
她刚才清晰地捕捉到周天“画符”时指尖那一闪而逝的清辉!
还有小男孩肿胀处邪气抽离消散的全过程!那不是心理暗示!是切切实实的…超常现象?!这个“盗药贼”?!
“咳咳!”周天做完这一切,自己也有点懵。
消耗不算大,但第一次“实战”有点脱力,扶着处理台才站稳。
他故作镇定(心虚得厉害),摆摆手,学着电视里高人风范:“举手之劳…小朋友是过敏加…呃…受惊邪风入体(瞎编),已经没事了,后面按医嘱处理虫咬就行。”
说完赶紧溜出处理室,生怕周大夫给他来一针镇静剂!
处理室外。
小男孩父母感恩戴德,对着周大夫和苏颜千恩万谢,孩子精神头也回来了,嚷着想吃包子。
送走千恩万谢的一家子,值班室终于恢复安静。空气有些凝滞。
周大夫颤巍巍地把眼镜推回去,看着苏颜,又看看门外周天躲闪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小苏…刚才那个同学…他…” “周老师,”
苏颜平静地关上电脑屏幕,声音异常冷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刚才那家病历上的‘疑难杂症’,我觉得…可以转给隔壁楼的‘民俗文化研究’社团活动室…尤其是‘驱鬼压惊’相关咨询。”
她的目光如同穿云的利剑,射向门外那个探头探脑的土狗身影,嘴角弯起一丝极其微小、却洞察一切的弧度。
“毕竟,他们那儿…好像新来了个‘技术顾问’?”
门外。
正准备开溜的周天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摔个狗啃泥!
靠!
这冰山…挖坑等他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