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祖地的寒潭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我攥着父亲的软剑,掌心的汗把剑柄缠的布条浸得透湿。楚汐站在潭边的祭坛中央,火焰胎记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烧得通红,与萧墨寒周身萦绕的冰雾撞出刺目的光。
“苏姑娘,果然如约而至。” 萧墨寒的声音裹着寒气从雾中传来,他白衣上的冰龙纹泛着妖异的红光,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砖就裂开蛛网状的冰纹。沈砚之贴着岩壁挪动,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他脖颈处的寒毒已经蔓延到下巴,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林婉清的暗号突然划破长空。三百听风阁暗卫从四面八方的峭壁跃下,手里的弩箭泛着蓝光 —— 箭头淬了楚汐特制的化冰散。萧墨寒冷笑一声,双掌拍出,冰雾瞬间化作百丈冰墙,将箭矢尽数冻结。我趁机欺身上前,软剑直取他咽喉,却在触及他衣角时被一道冰刃震得虎口发麻。
“就这点能耐?” 萧墨寒反手一抓,我脚下的地面突然爆开冰刺。千钧一发之际,沈砚之的铁爪勾住我的腰带,将我拽到半空。他匕首上凝结的冰霜簌簌掉落:“他的寒冰诀需要蓄力!苏瑶,缠住他!”
我在空中拧身,软剑挽出七朵剑花。父亲教我的 “游龙十三式” 此刻使出来带着狠劲,剑尖擦着萧墨寒的耳际划过,削下几缕白发。可他突然张口吐出一团冰雾,我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脖颈处传来刺骨寒意 —— 是冰蚕蛊发作了,楚汐给的解药在三日前就已经失效。
“小心!” 楚汐的尖叫从祭坛传来。我猛地后仰,一道冰锥擦着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的古树,树干瞬间被冰霜爬满。抬眼望去,楚汐浑身浴血,正在与十名玄冰令杀手缠斗,她甩出的毒雾撞上萧墨寒的冰墙,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婉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冰墙顶端,银簪化作流星射向萧墨寒的面门。萧墨寒挥袖震碎银簪,冰屑却迷了他的眼。沈砚之趁机从侧面突袭,匕首直插他后心。可萧墨寒竟在匕首触及皮肉的瞬间,将自己冻成一座冰雕,沈砚之的匕首 “当啷” 一声弹开。
“愚蠢。” 冰雕轰然碎裂,萧墨寒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沈砚之身后,寒冰掌结结实实拍在他背上。沈砚之喷出一大口冰蓝色的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我肝胆俱裂,软剑舞成剑幕冲过去,却被萧墨寒的冰链缠住手腕。
“苏长卿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他掌心的寒气顺着软剑爬上来,我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就在这时,楚汐突然跃上祭坛最高处,她咬破舌尖,将混着心头血的焚天散洒向空中。火焰胎记化作冲天红光,与萧墨寒的冰雾轰然相撞。
“啊 ——!” 萧墨寒发出痛苦的嘶吼。他周身的寒冰开始皲裂,额间的冰龙印记扭曲变形。我抓住机会,用力扯断冰链,软剑狠狠刺进他的左肩。鲜血溅在冰面上,竟发出 “嗤嗤” 的灼烧声。
“杀了他!” 林婉清指挥听风阁众人发起总攻。玄冰令杀手们的冰刃在焚天散的火焰中寸寸崩裂,楚汐的毒雾借着风势席卷全场。萧墨寒抹去嘴角的血,眼中却闪过疯狂的笑意:“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冰魄莲台的真正秘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他突然双手结印,寒潭的水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百米长的冰龙。冰龙张开血盆大口,将楚汐吞入腹中。我肝胆俱裂,和沈砚之、林婉清同时冲向冰龙。可冰龙身上的寒气太过霸道,我们的武器刚碰到龙鳞就被冻碎。
“苏瑶!接着!” 楚汐的声音从冰龙腹中传来。一个泛着红光的玉盒被吐了出来,我伸手接住的瞬间,父亲密档里的地图突然自动浮现,与玉盒上的纹路完美重合。萧墨寒的脸色第一次出现慌乱:“不可能!你怎么会……”
冰龙突然剧烈扭动,楚汐浑身是血地从龙嘴中冲出,她手中握着半截燃烧着火焰的莲茎:“萧墨寒,你忘了药王谷的医毒同源之术!你的玄冰诀再强,也抵不过至阳至烈的本命之火!”
话音未落,焚天散与火焰莲茎同时爆发。整个寒潭化作一片火海,萧墨寒的惨叫声混着冰龙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我被气浪掀飞出去,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沈砚之拼命朝我扑来的身影,和楚汐手中那截正在融化的莲茎……
等我再次醒来时,寒潭已经恢复平静。林婉清正在给昏迷的沈砚之喂药,楚汐蜷缩在祭坛角落,火焰胎记黯淡无光。我摸向怀中的玉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远处传来马蹄声,听风阁的暗卫面色凝重:“不好了!陆明远趁着混乱带兵包围了京城,还宣称……”
“宣称什么?” 我猛地起身,伤口扯得生疼。
“宣称萧墨寒是朝廷派来剿灭逆党的功臣,而我们……” 暗卫咽了咽口水,“是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沈砚之突然咳嗽着醒来,他望着寒潭中央漂浮的半块冰雕,那上面隐约是萧墨寒不甘的面容。“不对劲,” 他挣扎着坐起来,“萧墨寒不可能这么容易死,而且冰魄莲台的秘密……”
楚汐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冷得可怕:“苏瑶,我在冰龙腹中看到了一些画面,萧家祖地的下面,还有一层……”
一阵寒风吹过,祭坛上的火焰突然诡异地变成了冰蓝色。远处传来玄冰令特有的哨声,悠长而阴森。这场看似胜利的对决,或许只是更大阴谋的开始。而我们手中唯一的线索 —— 那截消失的火焰莲茎,究竟藏着怎样颠覆天下的秘密?
寒潭的冰雾在烈日下渐渐消散,萧墨寒跪倒在前,他白衣上的冰龙纹早已黯淡无光,嘴角不断溢出冰蓝色的血沫。我攥着父亲的软剑,剑尖抵在他咽喉处,剑身还在微微颤抖 —— 这一路从家破人亡到绝地反击,实在太难了。
“没想到…… 萧家的冰魄莲台,竟会毁在药王谷的火毒之下……” 萧墨寒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铁锈味。楚汐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她掌心的火焰胎记重新燃起,将最后一滴焚天散洒在萧墨寒周身。那些曾不可一世的寒冰之力,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缕缕白烟。
沈砚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绣春刀 “当啷” 插在地上:“陆明远的人已经被听风阁拖住了,苏瑶,是时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早已誊抄好的密档副本 —— 上面不仅记录着萧墨寒勾结陆明远的罪证,更有父亲当年被诬陷的真相。
三日后的金銮殿,气氛比寒潭的冰雾还要冷。我跪在丹墀之下,望着龙椅上阴晴不定的皇帝,身后是浑身带伤却挺直脊梁的林婉清、沈砚之,还有被听风阁众人簇拥着的楚汐。陆明远在旁跳脚,官袍上的仙鹤补子都快被他扯烂了:“陛下!这都是苏瑶的阴谋!她……”
“够了。” 我展开密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三年前,萧墨寒为夺冰魄莲台,勾结陆明远诬陷我父叛国。而陆明远,私调兵符、贪墨军饷,这些账本和密信,都在听风阁手中。” 林婉清适时抛出一摞染血的账簿,纸张落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帝的手指死死抠住龙椅扶手,陆明远的脸色比萧墨寒的冰还要白。当沈砚之呈上从玄冰令据点搜出的调兵虎符时,陆明远瘫倒在地,嘴里还在喃喃:“不可能…… 萧墨寒答应过保我无事……”
“陛下,臣请为父昭雪。” 我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冰凉的地砖上。这一刻,父亲血书的 “冤” 字、母亲临终前的泪、这些年隐姓埋名的屈辱,都在胸腔里翻涌。殿外突然响起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仿佛苍天也在为这场迟来的正义哭泣。
半个月后,父亲的衣冠冢前,白幡随风飘动。我将洗清罪名的圣旨轻轻放在坟前,林婉清默默摆上三炷香,楚汐洒下一碗自制药酒:“苏伯父,这是用赤阳草泡的,您在那边就不怕寒了。” 沈砚之背着手站在一旁,突然开口:“老将军,您女儿比您当年还狠。”
我们都笑了,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林婉清摧毁了威胁听风阁的残余势力,将父母的灵位重新供奉在祖祠;楚汐在药王谷古籍中找到了身世之谜 —— 她竟是萧家旁支后裔,当年为躲避灾祸被送到药王谷。而沈砚之,不仅破了悬案,还升任六扇门总捕头,不过他腰间始终挂着那枚残缺的玉佩。
京城的夜市重新热闹起来,我站在隐月阁的二楼,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楚汐的新医馆开张了,招牌上 “回春堂” 三个大字被灯笼照得通红;沈砚之带着捕快们巡逻,时不时被百姓拉着喝酒;林婉清又回到学堂教书,听说她偷偷教女学生们防身术。
“在想什么?” 沈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拎着王记桂花糕。我接过油纸包,咬了一口,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声惊起一群飞鸟。
“在想,这场仗终于打完了。” 我望着夜空,父亲的脸和萧墨寒倒下的身影在眼前交替闪现。沈砚之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楚汐说,这玉佩和冰魄莲台有关,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隐月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听风阁暗卫翻身下马,神色慌张:“阁主!江南出现神秘冰系高手,行事作风和玄冰令如出一辙,还留下这个!”
我接过暗卫递来的碎冰,上面赫然刻着半朵莲花。沈砚之的绣春刀瞬间出鞘,楚汐和林婉清的身影也出现在楼下,三人眼神中都带着警惕。寒潭之战真的结束了吗?冰魄莲台的秘密真的被彻底埋葬了吗?
夜风卷起我的衣角,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箫声,曲调悲怆,仿佛在诉说着新的故事即将开始。我握紧父亲的软剑,望着夜色深处。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阴谋与危险,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