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涛和张翔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目光紧紧盯着那逐渐显露真容的物件。
当裹布完全解开。
烟斗终于完整地展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一个造型古朴的旱烟斗。
烟锅部分呈扁圆形，烟杆细长笔直，整体长度约二十多厘米。
烟锅和烟嘴接口处似乎包裹着金属箍。
最引人注目的是烟杆，通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深褐色。
乍一看就像是厚重的铁锈，又像是沾染了某种陈年的油脂污垢，使得整个烟斗看起来暗淡无光，毫不起眼。
反正是脏不拉几的东西。
“嘶，这烟斗造型倒是挺规整，有点老物的味道。”
郭涛来了点兴趣，从庄扬手里接过烟斗，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近了仔细鉴定起来。
他翻来覆去地看。
重点观察烟锅的包浆、接口的工艺，以及烟杆的材质和纹理。
庄扬其实在烟斗入手的一瞬间。
凭借经验已经大致判断出这烟斗的年份和类别。
这形制，这接口处的金属箍风格，很像是清代中晚期的东西。
但烟杆上那层奇怪的颜色和质感，让他无法立刻下最终结论。
于是趁着郭涛鉴定的空档。
他双眼一凝。
左瞳深处一点金光倏忽即逝。
[清乾隆玛瑙雕螭龙纹烟斗，上等缠丝玛瑙，真品，市场估价约60-70万。]
[特别提醒：烟杆表面覆盖有厚厚一层混合桐油及不明污垢物形成的硬壳，掩盖了玛瑙本身的缠丝纹理及雕刻纹饰。]
[建议清洗方式：使用温肥皂水中性浸泡软化污垢层后，用软毛刷轻轻刷洗，可无损去除污垢，露出玛瑙本色及烟杆上精雕的螭龙纹及‘乾隆年制’四字篆书款。]
鬼眼给出的清晰结论，让庄扬心头一喜。
嚯，原来郭涛的外公真没吹牛啊！
这其貌不扬的烟斗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虽说价值六十多万并不能完全解决一百六十万的债务，但至少能帮老舅解了燃眉之急。
这下也省得郭叔叔拿出郭涛娶媳妇的老本了。
这时，郭涛也放下了放大镜，眉头紧锁。
张翔见状，立刻紧张地问：
“涛子，咋样？”
“看出点门道没？是，是老货吗？”
郭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舅舅：
“抱歉哈老舅，这东西年份肯定是有点的，这包浆和接口的铜箍工艺像是清代的。”
“但我眼拙，具体是啥名堂，我也没认出来。而且......”
他指了指烟杆上那层厚厚，颜色怪异的附着物，“这层东西太厚太怪了，把该有的细节都盖住了，根本看不清底下是啥材质。”
说完，他把烟斗递还给庄扬，“扬哥，你眼力好，你瞅瞅。”
张翔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黯淡下去，哭丧着脸看向庄扬。
庄扬接过烟斗，根本不不着急细看。
却对张翔露出爽朗的笑容，“老舅，这烟斗，我七十万买了。”
“啥？七十万？！”
张翔和郭涛同时傻眼。
随即反应过来。
庄扬这话的意思，就是肯定了这烟斗是值钱的老货。
而且价值远超他们的想象！
两人瞬间激动起来，指着庄扬手里的烟斗，声音都带着颤：
“真，真这么值钱？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庄扬用手指摩挲着烟杆，感受着那层硬壳下的温润质地，笑着解释。
“当然，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清乾隆玛瑙雕螭龙纹烟斗’。”
“清乾隆玛瑙雕螭龙纹烟斗？！”
张翔虽不知这是啥玩意，但光听名字在看年代，一准就知道是个老货。
于是就和郭涛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简直是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呐！
然而，兴奋只持续了几秒。
郭涛松开舅舅，绕着后脑勺，脸上又浮现出疑惑。
“扬哥，这不对吧？”
他盯着庄扬手里的烟斗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烟斗我好像听庄叔叔以前提过一嘴。但......但这颜色明显不对。”
“我记得庄叔叔说过，真正的清乾隆玛瑙烟斗，烟杆应该是温润透亮的缠丝玛瑙，上面还精雕着螭龙纹，底部应该有‘乾隆年制’的篆书款才对。”
“可这个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啊？你确定没看错？”
他指出了关键疑点。
那层污垢掩盖了最重要的特征。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又把刚刚欣喜若狂的张翔‘哗啦’浇了个透心凉。
他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苦眼巴巴地看着庄扬：
“啊？小庄，该不会.....咱们空欢喜一场了吧？”
“老舅别急。”
庄扬安抚老舅，才没好气地白了郭涛一眼：“啧，你刚才拿着放大镜瞅了半天，难道就没看出来这烟杆表面糊着一层厚厚的壳？”
这小子学艺不精，眼睛怕不是长在腰下面了吧。
“啥壳？”
郭涛迷茫地摇头：“我就觉得这层东西又硬又脏.....”
“你这眼睛赶紧捐了算了。”
庄扬无语地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瞎了你手上的放大镜。”
他数落了一句。
然后伸出指甲，在烟杆表面一处相对不那么厚的地方用力抠了一下。
虽然那层污垢硬壳很顽固。
但还是被他坚硬的指甲抠下了一小块深褐色的碎屑。
他将这点碎屑摊在掌心，伸到两人眼前。
“喏，你们自己瞧。”
“这就是糊在烟杆表面的东西，不知道多少年前沾上的，这才年深日久硬化了把底下玛瑙的本色和雕刻都盖得严严实实了。”
张翔和郭涛凑近一看。
还真是。
那碎屑果然是某种混合了油污和灰尘形成的硬质污垢。
张翔眼里瞬间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那就是说，把这层脏东西弄掉，它.....它就能变回你说的那个宝贝样子了啊？”
“没错。”
庄扬肯定地点头，“这烟斗，真货无疑。”
他看向郭涛，吩咐道：
“你也别杵着了，去准备点东西来。”
“一个干净的塑料盆，温热的肥皂水，一把软毛的旧牙刷，然后几块干净柔软的细纱布就行。”
“好嘞，我这就去。”
郭涛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立马跑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