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昂贵的骨瓷咖啡杯在顾寒渊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间,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细纹,紧接着,“啪”一声脆响,彻底碎裂!滚烫的咖啡混合着细小的瓷片,溅落在他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裤和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
站在办公桌前的特助秦风,连呼吸都屏住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再说一遍。”顾寒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刮得人骨头生疼。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
秦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汇报:“…是,顾总。我们的人确认了,就在两个小时前,林大小姐离开La perle后,没有回林氏庄园。她的车在城西老街区一家叫‘沈记面馆’的小店门口停了很久。后来……后来她带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上了车,直接去了机场方向。”
“二十岁出头?年轻男人?”顾寒渊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残留的咖啡渍和细小的血珠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他猛地抬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锁住秦风,“查!给我查清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杂碎!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秦风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已经在查了!顾总!刚刚……刚刚收到确切消息!”他语速飞快,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了那堆碎瓷片的下场,“那个年轻人叫沈清让,是那家‘沈记面馆’老板的儿子,h市本地人,普通大学在读。林大小姐……林大小姐似乎是……非常喜欢他做的炸酱面。”
“炸酱面?”顾寒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说什么?!”
“是…是的!”秦风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据我们了解,林大小姐当场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给沈家父母,买断了沈清让一年的时间,要求是……专门给她做面食,负责她的三餐。还留下了林氏的名片,是正大光明带走的……”
“一百万?买一年?做面?!”顾寒渊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猛地站起身,身后的真皮座椅被他巨大的动作带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他几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秦风,肩膀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窗外是h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却照不进他此刻一片冰冷的眼底。
他精心策划的浪漫晚餐,被季雨薇那个蠢货毁了,换来林晚冰冷的嘲讽和拉黑。
他满心焦灼,动用一切关系想挽回,却连她面都见不到。
结果呢?
一个路边小面馆的穷小子,就凭一碗破炸酱面!一碗面!就能被她亲自带走,带在身边!还给了百万年薪?!还留了名片?!还正大光明?!
凭什么?!
一个做面条的都能跟在你身边,为什么?我就是不行?!
顾寒渊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委屈的酸涩,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你不仅把我拉黑,你还要逃跑!我天天像个傻子一样,满世界追着你跑,你就不能停下来看我一眼吗?!顾寒渊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钢化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玻璃纹丝不动,他的手背却瞬间红肿破皮。
不就是当时跟你开个玩笑开过火了?!我不是也被你狠狠打了一顿吗?!那利润也让给你那么多了!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吗?!他想起自己脸上那几天都没消下去的淤青,还有让出去的那块足以让任何企业眼红的肥肉……在她眼里,难道还不如一碗面?!
我到底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看我一眼?!顾寒渊痛苦地闭上眼,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这老婆追的……真他妈的累!
就在这时,秦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迅速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古怪,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顾总……刚收到机场那边的消息。林大小姐的私人飞机……申请了新的航线。目的地……不是回林氏庄园所在的城市。是……国际航线。目的地,英国伦敦。而且……”秦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随行人员名单里,新增了一个名字,沈清让。”
轰——!
顾寒渊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英!国!伦!敦?!”他猛地转过身,眼睛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她还要带着那个做面的跑国外去?!全国还不够她跑?!国内我还没搞定呢!你就跑国外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画面,声音都扭曲了:“这…这在国外再碰到什么异国他乡的小帅哥怎么办?!金发碧眼的小奶狗?浪漫多情的法国佬?热情奔放的意大利男人?!回来以后你婚都结了!肚子里都揣上别人的娃了!!那我怎么办?!”
“不行!坚决的不行!绝对不行!”顾寒渊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带着那个做面的走!”
他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秦风,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办法!立刻!马上!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想个办法把她留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秦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大脑飞速运转。强行拦截?那是找死,林氏的安保不是吃素的,而且会彻底激怒林晚。商业施压?林晚根本不吃这套,反而会让她跑得更快。打感情牌?顾总现在在林大小姐那里还有“感情”可言吗?
突然,秦风眼睛一亮,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极其幼稚)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顾总……林大小姐的私人飞机起飞,需要塔台放行许可,也需要机场调度配合。我们……我们在航空系统和机场那边,都有一些……‘老朋友’。”
顾寒渊瞬间明白了秦风的暗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病态的偏执和孤注一掷的光芒。
“去做!”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立刻去办!通知所有能联系上的‘老朋友’!给我找个‘合理’的理由!天气原因?航空管制?随便!总之,我要她的飞机,今晚!飞!不!出!h!市!”
“是!顾总!”秦风立刻领命,转身快步离开,去执行这个疯狂又幼稚的“挽留”计划。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寒渊粗重的喘息声。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机场方向隐约闪烁的导航灯光,眼神阴鸷而执拗。
林晚,你想跑?
带着那个做面的小白脸跑?
门都没有!
就算是用最无赖、最幼稚、最不体面的方法,我也要把你留在h市!
留在我看得见、抓得着的地方!
至于那个沈清让……
顾寒渊的拳头再次捏紧,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个做面的?呵。
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