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体内的伤势已在修身诀的自动运转下有所恢复,但距离真正恢复战斗力还需要时间。
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现在不能坐等修炼,得先把人集中起来。”
他一边喘息,一边强撑着起身,翻手取出通讯器,联系傲天。
“傲天,你现在在哪?”
“我带着你父母往东南的山脉转移,不过有天命的暗哨在游走,速度慢了些。”
“别继续走了。”
李响当机立断,
“你们停下,就地隐蔽,我马上过来汇合。”
“不是,你不是伤得很重?你过来做什么?万一帝阙又出手——”
“帝阙现在没空理我,他那也是一堆烂摊子。”
李响冷笑,
“但我们不能指望他会永远等。梦境世界已经不安全了,得找个地方躲一阵子,不然容易变成活靶子。”
他顿了顿,目光阴沉:
“傲天,你也明白,如果他们把你们或者我父母再抓回去一次,我们就很难有翻盘的机会了。”
那头沉默了几息,傲天才低声应道:
“明白。我们就地停下,等你过来。”
通讯器挂断,李响转身便往东南山脉方向疾奔而去。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还没开始。
帝阙虽然没有现身,但那种无声的压迫感,却像雾一样蔓延在空气中。
他不会永远只派手下行动,他迟早会自己动手。
而在此之前,李响必须先把傲天、父母,还有曼尔他们汇聚在一处,
哪怕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布下一道可守可攻的防线。
梦境世界的裂缝还未完全愈合,
他们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藏身点,也许……不是躲藏,而是提前布置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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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会和之后,李响先确认了一下大家的健康状况。
“我没事,你们都平安就好。”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沉重的问题——接下来该去哪里?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傲天率先开口,“天命组织的人迟早会追来。”
“可现实世界到处都是天命的人,就连梦境世界也动荡不安。”
曼尔低声道,“我们几乎无路可退。”
李响沉默不语,他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迟疑,有些沉重。
他不怕死,但他怕的是,这些人因为他而牵连受害。
这时候,天空一阵扭曲,一道虚影缓缓从高空落下。
正是梦境之城塔主——倪大业。
“各位在此颠沛流离,实乃梦境世界之憾。”
他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李响身上时,微微颔首:
“李响,你们可愿随我一道,去梦境之塔暂避风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梦境之塔……”
“那里不是从来都不对外开放的吗?他怎么会亲自来请我们?”
倪大业却只是淡然一笑:
“局势早已变化,我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李响没有立刻回答,心中万般念头翻滚。
他清楚这不是随意的邀请。
塔主从来不会主动现身管普通人的事情,此番亲自现身,显然是有他的考量。
是因为小蜚兽?因为万象愿石?还是……因为帝阙?
“如果去,意味着我们必须信任这个塔主——可倪大业究竟是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李响很清楚,一旦进入梦境之塔,就等于将生死暂时交到了别人的手中。
但现在,无论是众人还是自己,都需要喘息,需要恢复,需要时间。
哪怕知道这是险中求安——他也别无选择。
李响抬起头,看向倪大业:
“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们这些人,不是附庸,不是俘虏,也不是你麾下弟子。
我要他们在梦境之塔有独立修养之地,不受拘束,哪怕只是暂时。”
倪大业平静地笑了笑:
“自然。”
李响这才缓缓点头,看向傲天和曼尔,目光中多了几分责任。
“我们,去梦境之塔。”
他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在说服众人,也在说服自己。
“但不是为了躲避,是为了休整。”
【梦境之塔】
梦境之塔层层交错,仿若天书密卷般盘旋而上,
塔身隐约散发着淡蓝色的流光,仿佛连现实与梦境都在此交汇扭曲。
李响随众人被安排在塔中中层,一条通道两侧皆是隔间,
每一间都隔绝感知、静谧安宁,极适合疗伤修炼。
塔主倪大业安顿好一切后便悄然离去,神秘如他来时一般。
李响原本打算追上去,哪怕只是探探口风,但刚抬起脚,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那位塔主,要说的,迟早会说;而不愿说的,你问再多也无用。
倒不如,将那份精力,放在眼前真正重要的事上:
——他与自己的父母,已经分别多年。
这个世界发生了太多事,连他自己都觉得恍如隔世。
父母的事,他知道得太少。
他默默转身,沿着幽暗走廊,一间一间地走过,
终于,在最尽头处,找到了父母休息的房间。
门虚掩着,里面的烛光透出一层柔和的暖色,照亮李响心头那一层厚重的阴影。
他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很静,父亲靠坐在床头,正在闭目养神,母亲则坐在一旁,正用湿布为父亲擦拭手上的旧伤。
听见门响,两人同时抬头。
那一瞬,四目相对,岁月仿佛凝固。
李响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再动容,可那眼神一触,他喉头竟哽住了。
母亲的眼里泛着泪光,似乎又惊又喜;
父亲的眉宇之间则写满复杂与疲惫,还有些难以言明的愧疚。
李响缓缓走近,坐在两人面前的矮凳上,开口时声音低哑: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这些年,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落到天命组织手里?而且……”
他眼神沉下来,语气也更冷了些:
“那时候在林中村落,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你们……到底,是谁?”
父母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沉默良久,还是父亲先开了口,声音苍老,却坚定:
“响儿,我们欠你一个解释——也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
李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两位多年未见的至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梦境之塔中那飘忽不定的塔鸣也沉寂了下来。
父亲轻轻咳了一声,神色略显复杂。
“其实,这个世界不止三层,三层之上还有一层悬空之城,而我们就来自那里。”
那个世界,是一个被称为‘常昼’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愿力不是一种天赋,而是一种被控制、被奴役的资源。
所有人从出生起,愿力就被系统化标记
——可以交换,可以抽取,甚至……可以剥离。
“我们原本是‘常昼’愿力研究所的研究员。”
“我们偶然接触到了‘万象愿石’的原始形态,那是一种无法被编录、不受系统控制的‘自由愿力源’。”
“我们意识到它的潜力太大,一旦被常昼的高层掌控,对于普通人以及下层世界的人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于是我们选择带着它逃走,而你,是我们在那段逃亡岁月捡到的孩子。”
“所以……我并不是你们的孩子?”
“是的。”
母亲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心疼。
“你小时候有时候会做奇怪的梦,或是身体突然发生变异,
但是只要把那块‘万象愿石’放在你身边,你就会安定下来,
似乎你们两个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
父亲叹息:
“我们一口气逃到最底层的世界,原本打算在混沌之森安定下来,从此隐姓埋名。
可惜,终究还是被天命组织的人追踪到了,他们对‘万象愿石’早已有所察觉。”
“所以你们才会在那个夜晚突然消失?”
“我们被迫主动离开,以避免你被牵连。”
父亲沉声道,
“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但是我们夫妻二人多年,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要是做父母的,哪怕与自己的孩子生死两隔,也不想看到你被拉进这场争斗来得好。”
“可惜……最终,还是让你卷进来了。”
李响低头,心中有怒、有悲、有疑,却又无比清楚:
——这一切早已无法回头。
沉默良久,他抬头,声音平静却坚定:
“我不会怪你们,而且只要我活一天,我会把你们当做我亲生父母!”
“而且,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想动你们……我都不会再允许。”
父母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酸楚,却也终于松了口气。
那种藏在多年离散之后的愧疚,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这时,房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龙傲天的声音传来:
“响哥,有些动静,似乎外头出事了。”
李响踏出房门时,龙傲天已经站在走廊尽头,眉头紧锁。
曼尔则站在他身侧,目光朝着塔外遥遥望去。
“怎么了?”
“外面来了几拨人,似乎在塔下试探,不像是普通访客。”
傲天低声道,“最前头那批,穿的是天命组织的制式服装。”
“塔主呢?”
“还没出现。”
曼尔补了一句,“我觉得……他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人要来。”
李响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头。
“我倒是觉得可以等一等那个塔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响哥,你的意思是?”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先到我房间去同步一下信息,然后商量一下下步计划。”
几人迅速转身回到李响的房间,曼尔顺手带上门,
房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只有窗棂间透进的些许幻光。
李响拉了张椅子坐下,神情沉稳,语气却有些低哑:
“咱们这一路过来,碰上的事儿不算少,但塔主倪大业这个人……我始终觉得有问题。”
龙傲天皱眉:
“你怀疑他是天命的人?”
“不一定是天命,但至少,他不是什么单纯的中立者。”
李响手指轻敲桌面,
“我们刚一汇合他就现身,恰好是在我们最需要休整的时候。
等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天命组织的人,立马就堵上门来。你觉得这是巧合?”
曼尔点点头:
“我刚才也在想,塔主虽然没表现出敌意,但他看我们时……总像是有所图谋。”
“我倒不担心他直接动手。”
李响冷笑一声,“问题是,他心里到底是在盘算些什么。”
“响哥,你是怀疑……”
傲天神色一紧。
“他或许正在等一个时机——观察我们和天命怎么斗,准备坐收渔利。”
李响眼神冷了几分,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盘算的,那我们就得提前做准备。”
李响语气一沉:
“我们先不动,等他下一步动作。”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聚在一起,防止被逐个击破。”
“至于我父母那边,我还需要照顾一下,你们这边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傲天、曼尔,你们这边随时准备着,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咱们就立刻突围。”
“好。”
傲天点头应下,面色凝重,
“爸爸,我察觉到这个塔楼好像有备用通道。”
“很好。”
李响起身,拉开窗户,外头繁星密布,梦境之塔巍峨静默。
天命的人尚未发动进攻,塔主倪大业也未再现身,一切像是陷入了暴风前的死寂。
李响眯了眯眼。
“小东西,我们俩先去探一下那个备用通道是否安全,通往哪里,傲天就留在这里接应我们。”
“响哥,我这好久都没跟你一块行动了,要不带上我一块吧,让曼尔在这接应?”
“你留在这里接应,我才最放心!”
李响拍了一下傲天的肩膀,小蜚兽打开通道入口,一人一兽走了进去。
“既然响哥哥这么安排了,我们就听他的。”
“行吧,我先把响哥父母接过来,大家在一起更安全一些。”
“嗯,接过来吧,我这边也方便救治,他们尽快恢复健康,响哥做起事情来也更得心应手一些。”
“是啊,刚好准儿媳见见准公婆,如果不是现在这状况,估计你跟响哥的好事要近呐!”
“瞎说什么呢。”
曼尔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