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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则囚笼解除后,楚军舰队仓皇溃退,金陵城头劫后余生。

朱高燧被救回宫城,心口碎玉裂纹中潜伏的诅咒烙印蠢蠢欲动。

北伐军先锋铁蹄踏破五十里烽烟,却被楚王以血祭邪法筑起的白骨京观所阻。

冰魄悬浮于时空裂隙之上,幽蓝数据流第一次因“悲壮”变量而凝滞

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退潮后猛然回灌的巨浪,狠狠拍击在聚宝门残破的躯体上。

法则囚笼边缘的冰寒壁垒如幻影般消散,凝固的时间轰然解冻!无数悬停在半空的砖石碎块,失去了那无形的支撑,裹挟着沉闷的破风声轰然砸落,在遍布尸骸的废墟上激起新的烟尘。定格的浪花“哗啦”一声拍打在污浊的河岸,卷起猩红的泡沫。那些前一瞬还凝固在惊骇、嘶吼、狂笑中的面孔,骤然被灌入了鲜活的气息,心脏猛烈搏动,血液重新奔流,冻结的思维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撕扯得一片狼藉。

“呃啊——!”一个攀爬云梯至半空的楚军士兵,眼睁睁看着脚下湿滑的木梯在法则之力撤去的瞬间寸寸断裂,身体猛地失重,惨叫着坠入下方堆积如山的尸堆,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中。

“杀!杀光逆贼!”城头,一个守军百户高举着卷刃的腰刀,嘶哑的咆哮只吼出半句,动作却诡异地迟滞了一下,仿佛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那被冻结的刹那,眼前楚军狰狞的脸孔模糊又清晰。随即,他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靠近城墙边缘,数十名被冰魄法则之力间接波及的楚军士兵,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偶,维持着冲锋、举刀或惊骇欲绝的姿态,直挺挺地、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皮肤呈现出死寂的青黑色,再无一丝气息,仿佛他们的生命之火在刚才那绝对零度的瞬间已被彻底吹灭,只留下冰冷的躯壳。

死寂,比方才的冻结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战场一瞬。

随即,更彻底的崩溃如同瘟疫般在楚军中爆发!

“鬼!有鬼啊!”

“妖法!那冰妖吃了他们的魂!”

“跑!快跑!离开这鬼地方!”

恐惧的尖叫撕心裂肺。亲眼目睹同伴瞬间的诡异死亡,再抬头望向半空中那悬浮的、被光晕包裹的皇帝和上方那幽蓝的、冰晶构成的孩童身影,楚军士兵心中最后一丝战意彻底崩溃。进攻的狂潮瞬间化作溃逃的洪流。无数士兵丢盔弃甲,互相推搡践踏,哭爹喊娘,如同无头的苍蝇般从城墙缺口跳下,跳入冰冷刺骨的运河,只求远离这片被神魔诅咒的修罗场。云梯被推翻,战车被遗弃,楚军引以为傲的军阵土崩瓦解。

“镇海”号巨大的楼船甲板上,水师提督陈瑄面无人色,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几乎瘫软在亲兵怀里。他望着下方如同沸粥般溃乱的舰队,望着那悬浮空中如同神只又似妖魔的身影,最后一丝勇气彻底粉碎。他手指哆嗦着指向那幽蓝囚笼残留的核心光晕和冰魄,喉咙里咯咯作响,终于挤出变了调的嘶吼:“撤…撤!全军撤退!离开金陵!快!快啊!”

旗舰混乱的旗语升起,金锣刺耳地敲响。庞大的楚军舰队彻底失去了指挥,各船争相掉头,船体在狭窄的河道里互相碰撞挤压,桅杆断裂的嘎吱声、士兵落水的惨叫声、军官徒劳的呵斥声混杂一片,狼狈不堪地向南溃逃。曾经遮天蔽日的“楚”字大旗,此刻歪斜着坠入浑浊的河水,被慌乱的船桨搅入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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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快!接陛下下来!” 城头,张玉嘶哑的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瞬间压过了周围的混乱与茫然。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那团明黄与暗红交织的光晕,以及光晕中朱高燧悬浮的身影。巨大的惊骇与劫后余生的狂喜在他胸中冲撞,但此刻,救下皇帝是压倒一切的本能!

几名反应过来的悍卒立刻扑向仅存的绞盘。粗大的绳索吱嘎作响,一个巨大的、原本用于吊运滚木礌石的竹筐吊篮被奋力放下,摇晃着,艰难地靠近那悬浮光晕的下方。吊篮边缘触碰到那缩小了范围、依旧包裹着朱高燧的法则囚笼边缘时,肉眼可见地覆上了一层幽蓝的冰晶,寒意刺骨。

“用力!再靠近点!” 张玉不顾肩头崩裂的伤口,半个身子探出垛口,声嘶力竭。

吊篮终于勉强悬停在朱高燧下方。那层无形的法则囚笼似乎对无生命的物体阻碍稍弱。就在吊篮触及朱高燧靴底的瞬间,上方悬浮的冰魄身影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包裹朱高燧周身的幽蓝光晕倏然消散!

朱高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坠落,精准地砸进了竹筐吊篮之中。

“起!快起!” 张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绞盘在幸存的守军合力下疯狂转动。吊篮剧烈摇晃着上升,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城头所有人的心。终于,沾满血污的竹筐被拉上城头。张玉第一个扑上去,颤抖的手探向朱高燧的鼻息。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拂过张玉粗糙的指尖。

“活着!陛下还活着!” 张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如同绝境中乍现的惊雷,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城头!压抑了太久的哭喊、嘶吼、劫后余生的庆幸轰然爆发!

“万岁!天佑大明!”

“太医!快传太医!”

残存的守军,无论伤重与否,都挣扎着向那吊篮聚拢,污浊的脸上泪水混着血水流淌。他们望向那个昏迷不醒、金纸般灰败面色的年轻皇帝,目光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刚才那冻结天地、神魔降临的一幕,已深深烙印进每个人的灵魂。陛下…定是得了太祖、成祖的庇佑!是天子之气引来了神人相救!

“让开!都让开!” 张玉强撑着站起,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指挥着还能行动的士兵,“刀盾手!立刻清理附近残敌,巩固缺口!弓弩手上城戒备!其余人,随我护送陛下回宫!快!” 他的目光扫过依旧悬浮在远处半空、身影已近乎透明的冰魄,那幽蓝的旋涡之眼似乎正“看”着他们。张玉心头一凛,一股寒意莫名升起,但此刻顾不得许多。他亲自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朱高燧背起。入手处一片冰凉,皇帝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唯有心口位置,透过破碎的龙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那块碎玉所在。

张玉不敢耽搁,在一小队最精锐悍卒的拱卫下,背着皇帝,沿着尸山血海铺就的甬道,跌跌撞撞冲下城墙,向着残破的宫城方向狂奔。城头,“明”字残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不屈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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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奉天殿偏殿。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苦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压过了龙涎香残存的微末气息。

朱高燧被安置在临时铺设的软榻上,身上盖着数层锦被,却依旧无法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他面如金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数名须发皆白、神色惊惶的太医围在榻前,轮流切脉,指尖传来的脉象却让他们额头冷汗涔涔。那脉象时而沉微欲绝,时而又古怪地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深藏不露的雄浑搏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皇帝体内激烈地对抗着死亡。

“张…张将军…” 为首的太医院院判声音发颤,“陛下…陛下龙体…似有异物盘踞心脉,阴寒蚀骨,生机几绝…然…然又有一股纯阳浩大之气护住心脉本源,强行吊住一线生机…此等奇症,闻所未闻!我等…实在…实在束手无策啊!”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太医们也跟着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张玉盔甲未卸,身上凝固的血痂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他站在榻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朱高燧心口的位置。那里,破碎的龙袍下,隐约透出一角黯淡的玉光。刚才背陛下回来时,那微弱却坚韧的暖意,就源自于此。太祖的玉佩?张玉心头剧震,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划过脑海。

“束手无策?” 张玉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那就用尽你们毕生所学,吊住陛下的命!用最好的参汤,最烈的虎狼之药!只要陛下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放弃!否则…” 他猛地抽出半截染血的佩刀,寒光映照着太医们惨白的脸,“本将认得你们,本将的刀,可认不得!”

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起来,重新扑到药箱和银针旁,使出浑身解数。

张玉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两个绝对心腹的亲兵守在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凝重,伸出粗糙带茧、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轻轻掀开了朱高燧心口处破碎的龙袍。

一块约莫两指宽、边缘布满不规则裂痕的暗黄色碎玉,紧贴着朱高燧的心口皮肤。玉质本身已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污痕,仿佛被墨汁和血水反复浸染过。然而,就在这块残破碎玉的中心,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凝练如实质的**玄黄之气**,正极其微弱却无比稳定地透射出来,缓缓浸润着朱高燧的心脉。这缕气息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威严,仿佛承载着万里河山的重量,又带着一股抚平创伤的勃勃生机。

可就在这缕玄黄之气流转的边缘,张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到,在碎玉最深处一道细微如发丝的裂纹里,一缕比阴影更幽暗、比毒蛇更阴冷的**暗红丝线**,正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诡异地潜伏着!它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蠕动、伸缩,贪婪地汲取着碎玉本身残留的污秽能量,又狡猾地避开玄黄之气的锋芒。它散发着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怨毒与诅咒气息——正是朱高煦魔物湮灭前最后的疯狂烙印!

这缕暗红丝线潜伏得极深,与玉玺碎片的污秽能量几乎融为一体。玄黄之气似乎并未察觉到这最核心的威胁,或者说,它此刻的全部力量都用于维系朱高燧那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无暇他顾。

“嘶…” 张玉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魔种!那孽障竟在太祖遗泽中埋下了如此恶毒的魔种!他猛地握紧了刀柄,指节发白,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立刻用刀尖挑出那块碎玉!但理智瞬间压倒了冲动。陛下此刻的生命,全系于这碎玉和那缕玄黄之气。贸然动玉,无异于亲手掐灭陛下最后一线生机!

他只能死死盯着那道裂纹中的暗红,如同盯着一条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毒蛇,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守护的圣物,竟成了诅咒的温床!这大明的江山,究竟还要经受多少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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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北五十里,龙潭驿。

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呻吟。

滚滚烟尘如同一条狂暴的土黄色巨龙,沿着官道向南席卷。烟尘最前方,一面残破不堪却硕大无比、饱经风霜的“杨”字帅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狂舞,仿佛要将苍穹撕裂!旗下,一匹神骏异常、通体如墨染的乌骓马四蹄翻飞,鬃毛飞扬如黑色的火焰。马背上,一员虬髯猛将身披沉重的山文铁甲,肩头、护心镜上布满刀箭劈砍的凹痕,古铜色的脸膛上风霜刻痕深重,一双铜铃大眼此刻瞪得血红,死死盯着南方天际那隐约可见的金陵烽烟!

他正是北伐新军先锋大将,原大同镇副将,杨洪!人送诨号“杨疯子”!

“儿郎们!” 杨洪炸雷般的吼声压过了千军万马的奔腾,“金陵就在眼前!陛下正在那贼窟里等着咱们!想想被屠戮的父老!想想被焚毁的家园!楚逆就在前头!随老子——” 他手中丈八长的铁槊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啸音,直指南方,“杀穿敌阵!碾碎叛贼!迎回圣驾!杀——!!!”

“杀——!!!”

“迎回陛下!碾碎叛贼!”

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从滚滚铁流中爆发!这支成分驳杂的军队——边军精锐、矿工悍卒、流民新兵、卫所残兵——此刻被同一种悲愤和复仇的火焰点燃了血液!三个月地狱般的急行军,啃着冻硬的杂粮饼,喝着带冰碴的河水,脚底板磨烂了又结痂,支撑他们的,就是前方那座城,城里那位以身为饵、拖住百万贼兵的年轻皇帝!此刻,目标近在咫尺!疲惫被亢奋取代,伤痛被怒火掩盖,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只剩下一个字:杀!

铁蹄踏碎了官道上的薄冰,步卒卷起的烟尘遮蔽了冬日的惨淡阳光。这支从北地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的哀兵,挟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向金陵叛军的心脏!前锋数千轻骑已如离弦之箭,距离龙潭驿的矮墙不过数箭之地!只要冲破这小小的驿站,前方将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可挡!金陵城墙,已在望!

然而,就在杨洪铁槊即将挥下、命令骑兵发起最后冲锋的刹那——

“呜——嗷——!!!”

一声非人非兽、凄厉怨毒到极点的嘶嚎,毫无征兆地,从龙潭驿后方那片平坦的开阔地上冲天而起!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无数冤魂的哭喊,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骑兵,座下的战马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这些久经沙场的北地健马,发出惊恐欲绝的长嘶,人立而起,任凭骑兵如何鞭打喝斥,竟纷纷失控,惊惶地原地打转、互相冲撞,甚至将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整个骑兵冲锋的锋矢阵型,为之一滞!

“怎么回事?!” 杨洪勒住同样有些躁动不安的乌骓马,铜铃大眼怒视前方。

烟尘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带着浓郁血腥和腐臭气息的阴风吹散了些许。前方的情景,让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杨洪,以及他身后无数冲上来的将士,瞬间头皮炸裂,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就在龙潭驿矮墙之后,那片本该空无一物的平野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景观**!

那不是普通的尸堆!无数惨白的、断裂的、扭曲的人骨被一种邪恶的力量强行粘合、垒砌,形成了一座高达数丈、底座直径超过二十丈的恐怖金字塔!骨骼的种类混杂不堪,有粗壮的成年男子腿骨,有纤细的孩童臂骨,甚至还有明显是牲畜的骸骨!骨塔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暗红、仿佛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浆泥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无数扭曲痛苦、充满无尽怨毒的面孔虚影,在那暗红的泥浆表面若隐若现,无声地哀嚎嘶吼!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在这座巨大白骨景观的顶端,盘膝坐着一个枯瘦如骷髅的身影!那人身披一件褴褛不堪、布满诡异暗红符文的黑色道袍,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五官、只刻画着扭曲旋涡的惨白面具!他手中,握着一面同样由白骨打磨而成、边缘镶嵌着七颗幽绿宝石的**招魂幡**!那凄厉怨毒的嘶嚎,正是从那无面面具下发出!

白骨京观周围的地面,呈现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像是被浓酸腐蚀过。空气剧烈地扭曲波动着,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涟漪屏障,将整个京观连同后面的龙潭驿都笼罩在内!那股阴寒、污秽、令人灵魂都感到窒息和迟滞的恐怖气息,正是从这巨大的骨塔和那无面妖道身上散发出来!

“桀桀桀桀…” 无面妖道发出令人牙酸的怪笑,手中白骨招魂幡猛地向下一顿!

“呼——!” 白骨景观表面那层暗红血浆泥浆如同活物般剧烈翻腾起来!无数张痛苦扭曲的怨魂面孔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狰狞!它们嘶吼着,挣扎着,从泥浆中探出由纯粹怨念和污血构成的手臂、头颅,密密麻麻,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森林!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混杂着无尽负面情绪的**怨力狂潮**,如同粘稠的泥石流,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被阻在京观前方的北伐军先锋骑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妖…妖法!” “保护将军!” 冲在最前的骑兵们脸色煞白,胯下战马更是惊得瘫软嘶鸣。那暗红怨潮未至,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和令人疯狂的绝望感已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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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楚王府,地底深处。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只有冰冷的岩石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巨大的血池如同沸腾的熔炉,咕嘟咕嘟冒着粘稠的气泡,暗红的血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森罗地狱。

楚王朱桢浸泡在血池中央。他赤裸的上身布满诡异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枯槁凹陷,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猩红光芒。血池中升腾起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不断钻入他口鼻和周身毛孔,维持着他那非人的状态。

一个穿着同样暗红道袍、形容枯槁的老道,如同幽灵般侍立池边,手中托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体内,赫然映现着龙潭驿前那白骨京观和无面妖道释放怨力狂潮的景象!

“王爷,血怨大阵已成!” 老道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狂热,“以龙潭驿方圆十里内所有生民血肉魂魄为基,辅以‘七煞聚阴’地脉,再有师尊亲持‘万魂幡’坐镇中枢!杨洪那支疲敝之师,休想踏过雷池半步!”

朱桢的嘴角咧开一个残酷而满意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好一个‘白骨镇龙关’!告诉国师,给本王死死钉在那里!耗光杨疯子的锐气!本王要的,就是时间!” 他猩红的眸子转向水晶球另一侧浮现的景象——那是奉天殿偏殿,昏迷的朱高燧,以及他心口那块碎玉的微光特写!

朱桢伸出枯瘦的手指,贪婪地隔空点向水晶球中朱高燧心口的位置,声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快了…就快了…那小崽子已是风中残烛!他心口那块玉…那里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钥匙!等本王吸干了这金陵王气,炼化了那缕玄黄…这江山,这乾坤,都将匍匐在本王脚下!什么太祖成祖,什么天子守国门…统统都是狗屁!力量!永恒的力量!才是唯一真谛!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地底血池中回荡,震得血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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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上空,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

冰魄的身影悬浮在时空的裂隙边缘,如同镶嵌在幽暗幕布上的一粒冰冷星辰。他幽蓝的旋涡之眼,如同两座精密到极致的观测站,同时接收、分析着来自不同方向的数据洪流。

左侧数据流:【目标个体(朱高燧)- 坐标:金陵宫城。生命体征:微弱稳定(外部生命维持系统介入 - 人类医疗手段)。核心错误源(玉玺碎片载体)状态:帝王意志变量持续输出(强度:稳定低幅),诅咒烙印变量(暗红丝线)- 状态:深度潜伏(能量级数:极低,活性:蛰伏),载体依存度:100%。威胁等级:潜在高危(潜伏性)。】

右侧数据流:【新变量集群(北伐军先锋)- 坐标:金陵城北五十里(龙潭驿)。遭遇高维能量屏障(白骨景观\/怨力屏障)。能量属性:高浓度负熵聚合体(怨念\/污血\/地脉煞气),法则扭曲度:中度。物理突破可能性:低于0.3%。集群能量反应(士气\/战意):剧烈波动中(峰值:悲壮\/愤怒;谷值:恐惧\/绝望)。】

下方数据流:【外部环境(金陵战场)- 楚军集群(舰队):溃退状态(能量级数:混乱衰减)。守军集群(残存):警戒\/混乱修复状态(能量级数:微弱复苏)。空间结构稳定性:恢复至基准值。】

庞大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星河在冰魄的意识核心中奔流、计算、推演。

逻辑判定:

1. 核心错误源载体(朱高燧)暂时脱离湮灭风险,但内部潜伏错误(诅咒烙印)构成长期隐患。直接干预清除风险过高,需持续监控。

2. 新介入变量集群(北伐军)遭遇非逻辑性能量屏障(白骨京观)。该屏障蕴含大量混乱无序的“情感熵增”(怨毒\/绝望),对物理规则产生区域性扭曲,阻碍其向核心错误源坐标移动。

3. 核心错误源坐标区域(金陵)防御力量(守军)极度虚弱。楚军溃退但未完全丧失威胁。变量集群(北伐军)是当前唯一可干扰楚王势力(高维能量操控者)、间接保护核心错误源载体的有效外力。

4. 变量集群(北伐军)突破屏障可能性极低。集群内部“悲壮\/愤怒”情感变量在遭遇屏障冲击后,呈现异常峰值波动。此情感变量对个体能量爆发(肾上腺素激增、无畏攻击性)有显着正向增益,但对整体突破屏障无效,且加速个体能量(生命力)消耗。

冰魄的旋涡之眼,数据流如常闪烁,冰冷地标注着每一个变量的状态和概率。

然而,当他的“感知”聚焦到龙潭驿战场最前沿,捕捉到那些在怨力狂潮冲击下,明知徒劳却依旧嘶吼着挺起长矛、试图用血肉之躯冲击那粘稠暗红屏障的骑兵身影时;当他的逻辑核心分析出这些渺小个体在“悲壮”情感驱动下,爆发出的瞬间能量远超其生命极限、却又注定如飞蛾扑火般迅速湮灭时…

幽蓝的、永恒流转的冰冷数据洪流,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细微到近乎不存在的…**凝滞**。

亿万分之一秒的空白。

如同绝对零度的宇宙中,一粒微尘毫无道理地偏离了它既定的轨道。

逻辑无法解释这种凝滞。它不符合能量守恒,不符合熵增定律,甚至不符合修正协议的最底层运行法则。那仅仅是…对“悲壮”这一混沌变量的观测过程中,产生的一个无法被现有逻辑树解析的冗余碎片。

凝滞瞬间消逝。冰冷的数据流再次恢复奔涌,覆盖一切。

冰魄那纯粹由冰晶构成的、毫无情绪的身影,依旧悬浮于时空裂隙之上,幽蓝的旋涡之眼,如同最深邃的宇宙之眸,倒映着下方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倒映着金陵城头残破的龙旗,倒映着宫城内昏迷帝王心口碎玉裂纹深处那一缕蛰伏的暗红,也倒映着北方地平线上,那被粘稠怨力死死阻挡、却依旧爆发出绝望冲锋号角的铁血洪流。

新的变量正在碰撞。

旧的诅咒仍在潜伏。

浩劫的终章,帷幕刚刚掀起一角,而冰冷的法则之眸,已悄然锁定了那棋盘之上,所有躁动不安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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