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那个散发着陈年尿骚味和霉味的黑暗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外面死寂一片，天色也暗了下来，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咕噜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他不敢想象如果黄先生他们折返回来搜查会是什么后果。
“证据到手，此地不宜久留！撤！”许渊在脑中低吼，强忍着剧烈的腹痛和虚脱感，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他侧耳倾听了足足一分钟，确认外面没有任何人声和脚步声，才如同鬼魅般，从厕所角落的阴影里探出身。
他没有走向来时的大门——那里是黄先生他们离开的方向，风险太大。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破败的厂房，很快锁定了一扇被杂物半掩着的、通往侧面小院的破铁皮门。
门轴锈死，他费了好大劲，才无声地推开一条勉强能挤过去的缝隙。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许渊一个激灵，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没有丝毫犹豫，像泥鳅一样迅速钻了出去，反手又将铁皮门轻轻掩上，尽量恢复原状。
小院里同样荒草丛生，堆满了各种工业垃圾。他不敢走正路，而是沿着围墙最阴暗的角落，利用残垣断壁和废弃机器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离主路的方向潜行。
他的目标无比清晰：保住【渊海】，完成那该死的任务！至于这些用命换来的证据有什么用？交给刘威去伸张正义？
“开什么国际玩笑！”许渊在心底嗤笑一声，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且不说怎么向刘威解释自己是如何孤身一人潜入龙潭虎穴、打倒哨兵、易容潜入、偷天换日拿到这些证据的——这听起来比电影剧本还离谱——单说黄先生他们只要回到停车点，等半天等不到“哨兵”出现，搜索后就会发现草堆里被打晕扒光的哨兵！紧接着就会意识到“收货单”不翼而飞！然后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朱晋会被第一时间控制甚至“消失”，所有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可能的仓库地点…所有能称之为“证据”的东西，都会被以最快的速度、最彻底的方式抹除干净！自己拼死拿到的这张纸和录音，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很可能就变成了一堆废纸和一段无法证明来源的音频，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是伪造的！
“打草惊蛇…也算有点贡献吧。”许渊一边在荆棘丛生的野地里艰难跋涉，一边自嘲地想，“至少，这帮混蛋短期内肯定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对大夏的禁毒事业，也算间接做了点微小的工作…”他苦中作乐地想着，小腹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强撑着又走了十几分钟，确认已经远离了那片废弃厂区，周围只有荒山野岭，许渊才敢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把他的内衬完全浸透，冷风一吹，冻得他直哆嗦。
“小2…衣服！”许渊在脑中虚弱地呼唤。
“滋滋…宿主，你简直是…算了，懒得说你了！”系统冰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空间储物功能启动…消耗备用能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被主AI发现我私自开放这种底层权限，我们都得玩完！”
话音未落，许渊感觉身上一轻，那身散发着汗臭、血腥味和硝烟味的厚重迷彩服、头盔、面罩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紧接着，他熟悉的、带着洗衣液清香的羊绒衫和舒适的外套凭空出现，温暖地包裹住他冰冷湿透的身体。
“呼……”许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谢了，小2！想不到你升级以后，还能当个移动衣柜，真方便！”
“方便？！”系统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我是辅助型AI！不是你的空间戒指！更不是你的后勤保姆！要不是怕你冻死或者被自己臭死连累我，我才不会冒这种天大的风险！这是严重违规！主AI的稽查程序随时可能扫描到我！我警告你，许渊！仅此一次！绝对没有下次了！你敢再这么玩，我就算被主AI抹杀，也要先拉着你同归于尽！启动自毁程序大家一起完蛋！我说到做到！”
系统显然是真的气疯了，电子音都在颤抖。
“好好好！小2，冷静！冷静！”许渊赶紧安抚，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发誓！这次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理解万岁嘛！你看，咱这不是配合得挺好，任务也完成了嘛…”
“哼！”系统发出一声巨大的、充满威胁的电子鼻音，不再搭理他。
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许渊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肚子里的“翻江倒海”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他不敢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动了A级【闪避】！
这一次，速度被他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但身影依旧快得在荒草丛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他像一道掠过荒野的风，朝着记忆中停车点的方向疾驰而去。三公里的路程，在A级闪避的加持下，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然而，这二十分钟里，许渊被迫中途停下了整整四次！
每一次，都是脸色煞白，捂着肚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最近的、勉强能遮挡视线的灌木丛或土坡后面，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宣泄……演技饼干的副作用，在经历高度紧张和巨大体力消耗后，被彻底引爆了！拉得他感觉肠子都要打结，浑身虚脱，眼冒金星。
“这破饼干…效果是真好…副作用也是真他娘的狠…”许渊第四次从土坡后面扶着腰、脚步虚浮地走出来时，脸色已经白得像纸，感觉身体被彻底掏空。
终于，看到了自己停在废弃加油站旁的爱车。许渊如同见到亲人，几乎是扑了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发动引擎，暖气打开，他瘫在驾驶座上，感觉连踩油门的力气都快没了。
“坚持住…回申市…洗车…洗澡…然后…死在床上…”许渊给自己打着气，强打精神，驱车驶离这片给他留下深刻“生理阴影”的是非之地。
一路疾驰。回到申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直奔熟悉的24小时高端精洗车行。他把钥匙丢给睡眼惺忪的值班小哥：“兄弟，辛苦了！大过年的！车子给我里里外外彻底精洗消毒！特别是副驾！过几天我再来取车，小费双倍！”
小哥看着许渊那惨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露出了然又同情的神色：“哥，您这是…吃坏了吧？放心！保证给您洗得干干净净！您快回去休息吧！”
许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打了个车直奔自己的宿舍。
回到那个熟悉、安全、充满现代气息的空间，许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热水开到最大，他站在花洒下，用力地搓洗着身体，仿佛要将那废弃工厂的灰尘、硝烟、血腥和恐惧，连同那身臭衣服带来的记忆，一起冲刷干净。滚烫的热水淋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洗完澡，换上最柔软的睡衣，许渊感觉自己像一团软泥，只想瘫倒在床上。时间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肚子里虽然不再翻江倒海，但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虚脱感牢牢攫住了他，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就在他眼皮沉重，即将坠入昏睡深渊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叮！实时数据监测：萧祎辰专辑《重生》数字销量于23:47分，正式超越天王精选合辑，登顶新歌热销榜第一！”
“叮！任务二：萧祎辰专辑《重生》登顶销售榜单第一（1\/1） 已完成！”
“成了…”许渊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三个要命的任务，总算在午夜钟声敲响前，惊险万分地完成了！【渊海】保住了！
“嘿嘿…”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调侃响起，“怎么样啊，宿主？这‘主动’要求来的任务，刺激不刺激？过瘾不过瘾？还敢不敢再‘要’了？”
许渊瘫在床上，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蛋…不要了…打死也不要了…以后…任务…爱发不发…我…躺平等着…”
“哼，算你识相。”系统似乎满意了，“那么，三个A级任务宝箱，现在要开启吗？”
“开！必须开！”许渊一个激灵，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现在就开！看看有没有救命稻草！明早齐云还要见晚会导演呢……”
“如你所愿。”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