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钟声响起。
这第二道钟声,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书院里面的学子翻身坐起,推开了住宿楼的窗户。
聂晓树扯下自己耳朵里塞着的用布做的耳塞,然后气呼呼的将自己正在写情书的笔放下,对着窗外吼:“哪家的钟坏了呀,小爷改日给你捐个一百个!让小爷专心学习可好?!”
他都已经写了二十六封情书了,现在自己写情书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就等着谢清池从琅嬛秘境出来被他亮瞎双眼,结果就在他要写出一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情书的时候,那钟声居然诡异的让他固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只觉得心慌,心乱,心烦。
东方少陵皱着眉头,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接着便走出了房门。
那钟声让他睡不着,不如回家去睡。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书院居然连冰块都没有。
幸好四国会期间,对学生并无强制的要求。
……
内城正在宴饮的达官贵人也喊停了那丝弦歌舞,跳舞的舞姬也完全没有了歌舞的节奏,外面在夜市里面闲逛的富贵人家也停下了脚步,一个女孩突然间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这哭声所干扰还是怎么回事,每个人都觉得异常的烦躁,和慌张。
……
外城那些本来已经躺下的百姓也再次睁开了眼睛,耳边依然回荡着那道钟声,他们再也睡不着了,心中涌起巨大的茫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似乎冥冥之中,巨大危险的降临,每个人都心有所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梨花巷内,阿允和苗苗睁开了眼睛,一头的热汗。
“婆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有点怕,睡不着。”
陈婆端了一点温水给二人喝下:“不害怕,婆婆陪着你们呢。”
她轻轻的拍着二人的后背,干瘦的手却有种神奇的安抚之力,阿允和苗苗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再次熟睡过去,陈婆才走出了门。
陈公站在梨花树下,沉沉的看着天空。
一片漆黑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星子都没有了。
陈公叹息道:“正如公子所料,大夏还是免不了这么一遭。”
陈婆道:“一年前公子醒来,便开始前往大夏,陈旧的伤疤注定被撕开,我们早就已经懂得,当命运的齿轮朝前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顺从。任何妄想改变命运的想法,都会受到命运的反噬,不是吗?”
陈公目露不忍:“是呀,任何想要改变的命运,都会受到命运的反噬。走吧,既然公子已经给我们安排好,我们就按着公子的安排前去就行。”
他拿起了角落里放着的一把伞。
墙角里放了好几把伞,这几把伞都是公子做的。
在某些时候,公子仿佛是命运的本身,当他是命运本身的时候,所有的祈求几乎都不能得到回应。
陈婆了拿起了一把伞。
一共只有四把伞。
二人拿着伞,回头看了小黄一眼。
那只毛茸茸的小黄鸡挥舞着自己的翅膀,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包在它身上的样子。
二人推开了木门,走出了小学堂,走出了梨花巷。
捡的小奶猫长大了好大一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出于捕猎的本能,它们看到了立在那里毛茸茸的小黄便想扑过去,被它们的猫妈妈一爪子掀回了窝。
小黄乖乖的守在屋外,立在门槛上,看着寂静的夜。
主子,小黄会好好的将小学堂给守好的。
*
燕春回匆匆的脚步在第二道钟声响起的时候一顿。
丧钟已响第二道。
太快了!
三百年前,九层塔建造而成,便借开国国运最浓之际,以天时之力,建造了一个钟。
丧钟。
当时有人提议此钟寓意不祥,改名,然而天启帝却全部否决:“世无长盛之国,后辈子孙叶当警醒,如若不仁,国必丧。”
于是,那个其实只有巴掌大的青铜小钟,就这样一直挂在了九层塔的最高处。
丧钟三声。
第一声意味将有危险,第二声意味着危险巨大,如果有第三声,那么也就意味着那危险,足可覆国。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喜欢听到这样的声音。
而现在,丧钟已响第二次。
他几乎是飞奔入皇宫,而宫门比他所料想的打开得更快。
而明泽帝已经度日如年的在那里等了他许久。
“院首!”明泽帝快速走来,将琅嬛秘境和裴家的事说了。
燕春回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琅嬛之珠破碎,而也就意味着琅嬛秘境破碎,以前大昭的事再次发生,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学子出现,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局,他们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四国百姓?
丧钟之鸣是因为此?
他说着目光一抬,看到有侍卫抬着什么东西离开。
“陛下,怎么回事?”
明泽帝皱紧眉头,摆了摆手:“别说了,裴家的脑子有坑,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御花园自杀了。”
燕春回脸色微微一变:“陛下,带我去看看。”
而当燕春回的脚步踏入后花园,目光落到那蔷薇花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