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往万尸窟的方向愈发浓郁，连玄鸟守护兽扇动翅膀带起的金风都只能拨开半尺宽的通路。凌辰将驱蚁粉分给玄机子和苏沐月，指尖捏着玄鸟印——印上的暖玉温得发烫，显然在感应周遭的危险。
“前面就是万尸窟的入口了。”玄机子突然停步，剑尖指向左前方。瘴气里隐约露出片黑黢黢的山壁，壁上裂开道丈宽的洞口，洞口挂着些灰褐色的蛛丝，蛛丝上沾着细碎的白骨，正是万尸窟的入口。
玄鸟守护兽突然低鸣一声，翅膀往洞口扇了扇。凌辰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只见蛛丝缝隙里爬着些黑芝麻似的小东西，正顺着蛛丝往洞外爬——是噬魂蚁！
这些蚂蚁比寻常蚂蚁大上一圈，外壳泛着青黑，爬过的蛛丝瞬间被啃出细密的小孔。凌辰赶紧掏出驱蚁粉往洞口撒了把，粉末落在噬魂蚁身上，蚂蚁们“吱吱”乱响，竟像被烫到似的往洞里缩。
“果然管用。”苏沐月松了口气，又往腰间的布包里摸了摸，“驱蚁粉还有大半，够撑一阵。”
玄机子却皱着眉往洞口深处看：“不对劲，这窟口的噬魂蚁太少了。青云老鬼养的蚁群少说有上万只，不该只有这点动静。”
话音刚落，洞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后爬动。玄鸟守护兽猛地展开翅膀挡在众人身前，喙尖泛着金芒——它竟在示警！
凌辰将玄鸟印按在掌心，玄力顺着印纹往四周扩散。这是婉娘教他的“探灵术”，能通过玄鸟印的灵气感知活物的位置。此刻印纹传来密密麻麻的震颤，竟有上百个“小点”正从洞壁的石缝里往外钻！
“小心！在两边！”凌辰急喝一声，拽着苏沐月往中间退。
话音未落，两侧的石壁突然炸开，无数噬魂蚁像黑潮水似的涌出来，铺天盖地往众人身上扑。这些蚂蚁比洞口的更壮，外壳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污，显然是刚啃食过尸体。
“撒粉！”玄机子挥剑劈向蚁群，剑气劈出的缺口瞬间又被蚂蚁填满。苏沐月赶紧往空中撒驱蚁粉，粉末在空中化作红雾，蚂蚁沾到雾的瞬间确实会退，可蚁群实在太多，红雾散得极快，转眼就有几只漏网的蚂蚁爬向凌辰的脚踝。
“玄鸟！”凌辰将玄鸟令牌往地上一抛。令牌金芒炸开，在地面织成道光网，蚂蚁撞在网上瞬间被烧成黑灰。可光网只能护着脚下，头顶的蚁群还在往下落，玄鸟守护兽用翅膀扇得再快，也难免有几只钻进羽缝，疼得它不断低鸣。
“这样不是办法！”苏沐月急道，“蚁群怕火，可我们没带火种！”
“我有！”凌辰突然想起什么，摸出块火髓玉碎末——正是之前引瘴气时用的那块。他将玄力注入碎末，碎末瞬间燃起淡红色的火苗。他将火苗往空中一抛，玄鸟令牌立刻飞过去，用金风裹着火苗往蚁群里扫。
“轰！”
火苗遇风即燃，瞬间化作道火墙，烧得蚁群“吱吱”乱响，黑灰落了一地。这下蚁群终于怕了，潮水似的往洞里退，转眼就没了踪影。
凌辰赶紧收回令牌和火髓玉，玄鸟守护兽凑过来，用喙尖蹭了蹭他的手——羽缝里还沾着几只死蚁，显然刚才没少受罪。
“先别放松。”玄机子往洞里看，洞口的瘴气不知何时变得更浓了，“蚁群退得太急，像是在怕什么东西。”
凌辰也觉得奇怪。噬魂蚁向来记仇，刚才被烧了也该反扑，怎么会突然退走？他刚要举步往洞里走，玄鸟印突然烫了烫，印纹指向洞深处——那里有股极重的阴邪气息，比青云老鬼的玄阴功还浓。
“里面有东西。”凌辰握紧印，“比噬魂蚁厉害。”
玄鸟守护兽突然展开翅膀往洞里飞，飞了两步又回头看，像是在催他们跟上。四人对视一眼，跟着往洞里走。
窟内比外头暗十倍，只有洞壁偶尔闪过的磷火照着路。地上铺着层厚厚的白骨，踩上去“咔嚓”作响，显然是被蚁群啃剩的。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头突然亮了起来，竟是个天然的溶洞，溶洞中央立着块丈高的黑石，石上爬满了噬魂蚁——而石顶坐着个穿黑袍的女人，正用指尖逗着一只拳头大的黑蚁。
那黑蚁比普通噬魂蚁壮十倍，外壳泛着油光，头顶还长着根细小的触须，正是噬魂蚁后！
“是你养着蚁后！”凌辰认出女人的衣服——正是黑鸦卫统领穿的那种黑袍，只是这女人的袍角绣着只蜘蛛，显然是更高阶的头目。
女人缓缓抬头，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只露出双阴恻恻的眼睛：“凌小友倒是比玄机子当年机灵。不错，蚁后是我养的，青云老鬼那废物，也配用我的蚁群？”
“你是谁？”玄机子握紧剑，“黑鸦卫的余孽？”
“余孽？”女人笑了，声音像指甲刮过石壁，“该叫我‘蛛娘’才对。当年黑鸦卫被你端了老巢，是我带着残部逃出来的。青云老鬼找我借蚁群时，我就说了，要拿玄鸟印来换——可惜他没那本事。”
她指尖往蚁后头上一点，蚁后突然发出“吱吱”的叫声，溶洞两侧的石缝里瞬间又爬满了噬魂蚁，这次的蚁群比刚才多了数倍，连洞顶都爬得密密麻麻。
“凌小友，把玄鸟印给我，我就让你们走。”蛛娘慢悠悠道，“不然，今天就让你们当蚁后的点心。”
“做梦！”凌辰将玄鸟印往怀里塞，“青云老鬼都死了，你也别想活！”
“找死！”蛛娘眼神一冷，指尖往下一按。蚁后再次尖叫，洞顶的蚁群突然往下落，这次它们没直接扑人，而是在地上围成个圈，将四人困在中间。圈外的蚂蚁不断往中间挤，眼看就要把光网挤破。
“辰儿，你带沐月走！我和守护兽挡住它们！”玄机子挥剑劈向蚁圈，剑气劈开个缺口，可转眼就被蚂蚁填上。
“师父！”凌辰不肯走。
“走！”玄机子厉声道，“玄鸟印不能落在她手里！去找婉娘，让她带秘境的灵泉来——蚁后怕灵泉！”
凌辰这才想起婉娘说过，灵泉的水能克阴邪。他咬咬牙，拽着苏沐月往玄机子劈开的缺口冲。玄鸟守护兽立刻飞过来，用翅膀在缺口处织道光墙，挡住涌来的蚁群。
“想走？没那么容易！”蛛娘指尖一弹，几只毒蜘蛛从袖里飞出来，直扑凌辰的后心。这些蜘蛛足有巴掌大，腿上带着倒刺，显然淬了毒。
凌辰反手将玄鸟令牌往后一抛，令牌金芒炸开，将毒蜘蛛烧成黑灰。可就这片刻的耽搁，蚁群又围了上来，光网被挤得“嗡嗡”响，眼看就要碎了。
“快！”玄机子急道，剑刃都劈出了缺口，“我撑不了多久！”
凌辰不再犹豫，拽着苏沐月冲出缺口，往洞外跑。身后传来玄机子的剑气声和蚁群的“吱吱”声，他却不敢回头——他知道，只有尽快找到灵泉，才能救师父和守护兽。
两人往洞外跑，路上的噬魂蚁见了他们就躲，显然是怕了令牌的金芒。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冲出万尸窟，回到瘴气里。
“往秘境跑！”苏沐月拽着凌辰往回跑，“师母肯定有办法带灵泉出来！”
两人拼了命往秘境冲，瘴气里的寒风吹得脸生疼，却没人敢放慢脚步。快到秘境入口时，突然见婉娘站在入口外，手里提着个陶壶——壶里装的正是灵泉水！
“师母！”凌辰又惊又喜。
“我听到守护兽的鸣叫声了。”婉娘将陶壶塞给他，“快去吧，机子他……”
话没说完，秘境里突然传来守护兽的凄厉啼鸣，显然是撑不住了。凌辰接过陶壶，对苏沐月道：“你陪师母在这等！我去救师父！”
他提着陶壶往万尸窟冲，玄鸟令牌在他头顶飞，金芒劈开瘴气，一路畅通无阻。刚冲进窟内，就见玄机子被蚁群围在中间，衣服被啃得全是破洞，胳膊上还爬着几只噬魂蚁，正往皮肉里钻。玄鸟守护兽倒在地上，羽翅被啃得血肉模糊，眼看就要没气了。
“师父！”凌辰急冲过去，将陶壶里的灵泉水往蚁群里泼。
“哗啦！”
泉水落在蚁群里，瞬间冒起白烟，蚂蚁们“吱吱”乱响，成片成片地死去。蚁后在黑石上尖叫，却不敢靠近泉水。蛛娘脸色大变：“灵泉水！你竟能把泉水带出来！”
凌辰没空理她，赶紧将泉水往玄机子和守护兽身上泼。泉水落在玄机子胳膊上，蚂蚁瞬间被化掉，伤口处冒出淡淡的金光，竟是在愈合。守护兽喝了口泉水，也慢慢抬起头，羽翅上的伤口开始结痂。
“辰儿！”玄机子松了口气。
蛛娘见势不妙，突然抓起蚁后往石缝里钻：“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我再找你们算账！”
“想跑？”凌辰岂能放过她？他将玄鸟令牌往石缝里一抛，令牌金芒炸开，石缝里传来蛛娘的惨叫和蚁后的尖叫。等金芒散去，石缝里只剩下一滩黑灰——显然是被烧成了灰烬。
随着蛛娘死去，剩余的噬魂蚁瞬间乱了套，四处乱窜，被玄鸟守护兽的金翅一扫就成了灰。
凌辰赶紧扶起玄机子，又给守护兽喂了些泉水。玄机子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好小子，没让师父失望。”
凌辰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发现玄鸟印不知何时从怀里掉了出来，印上的玄鸟纹路正泛着金光，往窟外指——那里竟还有股淡淡的阴邪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跑了。
“还有余孽？”玄机子皱眉。
凌辰捡起印，往窟外看。瘴气里隐约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风，转眼就没了踪影。
“不管是什么，先回秘境再说。”玄机子按住他的肩，“这里不安全。”
凌辰点点头，扶着师父，跟着守护兽往秘境走。守护兽虽还有些虚弱，却仍昂首挺胸，像是在护着他们。
回到花海时，苏沐月和婉娘正站在竹屋前等，见他们回来，都松了口气。婉娘赶紧给玄机子处理伤口，苏沐月则帮守护兽梳理羽翅上的灰。
凌辰坐在花海边，摸着玄鸟印上的纹路，心里却总觉得不安。刚才那道黑影到底是什么？蛛娘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余孽？
玄机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不管是什么，只要我们在，就不会让它作祟。”
凌辰点点头，却没放松。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玄鸟印和腰间的令牌，两者都在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真正的危险，或许才刚刚开始。
花海的风又吹起来，带着花香，却吹不散凌辰心头的隐忧。他知道，万尸窟的事虽了，可黑鸦卫和阴尸门的余孽未必除尽，刚才那道黑影，说不定就是更大的麻烦。
但他不怕。师父在，师母在，苏沐月在，还有玄鸟令牌和守护兽——不管未来有什么危险，他都敢接招。
玄鸟印在掌心温温的，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思。凌辰握紧印，抬头看向花海尽头的云雾，眼神渐渐坚定。
不管是什么在等着，尽管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