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一个围困四十余日而不乱,还能给秦军造成十几万伤亡的将领,这踏马能是纸上谈兵?!】
【没办法,长平之战赵国败了,国内的情绪总得有个宣泄口不是,只好苦一苦赵括了!】
【杀神人屠,果然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不敢想象那些被坑杀的赵军是何等绝望!】
【之前白起说他喜欢种地我还不信,合着是这么一个种地法,把人插地里当人参……】
【说起这赵括也是倒霉,明明有着不亚于兵仙的天赋,结果首战就惨遭滑铁卢,成就了人屠白起的赫赫威名。】
【五十万!整整五十万大军啊!武安之号名不虚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惨遭天门、长平两败的赵国,仍还有十万控弦之士,这上哪说理去。】
【你们只看见了白起的惨绝人寰,却没有看见他那近乎神明的军事水平,一比一兵力的围歼战,无论放到哪都是顶级水平,真期待他和兵仙交手啊!】
【楼上所说不假,哪怕是五十万头猪,白起都不见得能一个不剩的全部抓完,却在赵括的带领魂断长平,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没错!少扯什么围困四十日而不乱,临阵斩敌十几万,这些和赵括有什么关系?在人屠的赫赫威名下,赵军深知投降死路一条,只得背水一战,若没赵括这个废物,赵军不会败得这样憋屈。】
【你行你上啊,你看看你去带这批兵,能不能做到围困四十日而不乱?】
【这和我骂赵括是废物有什么关系?】
【长平鬼哭万人冢,击破秦坑髑髅白,甭管赵括的军事才能到底如何,败了就是败了,世人对他的评价也只会是纸上谈兵!】
是啊,败了就是败了。
任你惊才艳绝,任你天纵之资,败了就是败了。
世人向来以成败论英雄,君不见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西楚霸王项羽,也只是留下了个独夫之称。
菜头盯着手里的情报,缓缓摇摇头,随手丢进了火坑。
秦国称霸已成定局,她累了,想出去走走……
“砰砰!”
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
眸子狡诈如狐,身形消瘦如竹的吕不韦走了进来。
五年前,菜头通过包装,高价把麾下产业打包卖给了吕不韦,套现离场。
事情败露后,吕不韦并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数次登门拜访,同她交谈。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吕不韦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繁花似锦的产业,而是她。
吕不韦需要一个敲门砖,替他引荐赵国真正的决策层。
菜头深知吕不韦的难缠,没好脸色道:“哟,这不是吕大人吗,稀客啊。”
“同大人比起来小人算什么稀客,”吕不韦不骄不躁:“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行商罢了。”
“不过嘛,小人物也会有登堂入室的一天。”
“此话怎讲?”
吕不韦眯了眯眼,浑身上下散发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大人可知秦国质子嬴异人?”
“知道,秦国太子柱一个不受宠的子嗣。”
“怎地,”菜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也准备效仿某些人来次挟天子以令诸侯,靠一个不受宠的子嗣搅动秦国这个大染缸?”
虽不知道菜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具体意思,但从那轻轻翘起的嘴角可以得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待他把计划全盘托出,一切都是枉然。
只见吕不韦深吸口气,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非也,秦国之强大,岂是一不受宠的子嗣能搅动的?”
“可如果……这人未来是储君,是秦王呢?”
“秦王稷终究是老了,我观那太子柱也不是个长命的家伙,长平血债终须有人来背。”
“安国君有一正妻,名为华阳夫人,虽膝下无子但深得宠爱,我等可以以重金贿赂其弟阳泉君,说服华阳夫人无子则晚年失势,收养嬴异人可保尊荣。”
“再凭借安国君对华阳夫人的宠爱,劝说安国君立嬴异人为嗣子,使其获得嫡子身份,至此便可争一争那秦王之位。”
“大人您说,咱助力嬴异人登顶秦王宝座,算不算登堂入室?!!”
吕不韦神采奕奕,仿佛已经看见了滔天富贵在向他招手。
所以,这套方案能不能行?
菜头的回答是:能行。
而且不止行,还有很大的可能性。
嬴异人本就不受宠,现在有吕不韦的鼎力相助,必定礼贤下士,投桃报李。
那华阳夫人虽为正室,奈何膝下无子,嬴柱在时尚能保全与她,可一但撒手人寰,华阳夫人百分百要陪葬,因此有一个嬴氏血脉的儿子,就极为重要。
只要吕不韦愿意花力气去打通这段关系,就一定能成。
秦王之位不敢说十拿九稳,但至少脱离了行商身份,登堂入室,以谋后事。
只是吧,吕不韦千算万算,终究是算漏了一个人。
余朝阳!
以那位的脾性,最烦的便是后宫干政。
只要余朝阳一露面,吕不韦想借着华阳夫人地位谋划秦王之位的计划就会落空。
保不齐还会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不错,华阳夫人的确受嬴柱宠爱,可那又如何?
难道嬴驷就不宠爱芈月,嬴稷就不尊重芈月了?
跟天生影帝懂得能屈能伸,心狠手辣的芈月比起来,她华阳夫人差远了。
强如芈月都只能整日嘟囔‘伐赵’,而不敢沾染皇权分毫,她华阳夫人又何德何能。
想到这里,菜头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借我的手,在关键时刻放你和嬴异人离开邯郸?”
“不错!”吕不韦自信一笑:“强龙当入海,邯郸太小了,现在的赵国……也太小了!”
“大人,可愿同小人一起,做那搅动天下风云的棋手?”
望着自信满满的吕不韦,菜头笑了。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优势啊,哪怕吕不韦算无遗策也永远不会算到,其实那位文正侯压根就没有死。
他的算盘,也注定会落空。
除非在一夜之间,白起、王翦、李瑶、蒙武全部死绝。
但,这可能么?
答非所问,本就是一种回答,吕不韦明白了菜头的婉拒,不再多语,默默转头离开。
但在心里,吕不韦已经给菜头判了死刑。
事关重大,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吕不韦,”菜头叫住了他。
吕不韦回头间,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从菜头肩头飞走,紧接着平静的声音响起。
“若我突发意外,你的计划会在一夜间传遍邯郸的大街小巷。”
“我保证!”
闻言,吕不韦心神震动,瞳孔缩成针尖!
一滴冷汗,悄无声息从他额头滴落,明明屋内热火朝天,可他就是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谁说蔡氏不善权谋的?流言误我矣!’
吕不韦心中狂骂,表面上却是讪讪一笑:“大人说笑了,也太高估小人了……”
菜头望着快要炸毛的吕不韦,只觉心情一片畅快。
原来,料敌于先竟是这样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