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
熟悉的喊声响起，江渺下意识看向声源处。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她不是就给叶望舟发了消息吗？怎么季见青程余也跟来了？
一个两个都和她说有事，怎么现在大晚上全跑出来了？
叶望舟手上拿着江渺的手机，他拨开树枝，神色带着担忧，眼眸一转顿时就看见了月下相拥的两人。
月色撒在两人身上，江渺的轮廓清冷如霜，而杨莲的明艳在狼狈中透出一股破碎的美感，他们都穿的白衣，这般相拥，像一幅被水彩绘出的画卷，泛着水色，有股莫名的凄美和默契。
而这幅画卷，就恰好落入骤然闯入的三人眼中。
“......你没事吧？”
想说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下去，叶望舟打量了下两人浑身湿透的衣服，快步走上前。
“杨莲？你们这是落水了？”跟着走出来的程余肩膀上背着包，同样看见了江渺两人的惨状。
他显然是认识杨莲，而且还挺熟。所以即使她背对着他们正和江渺紧紧拥抱，程余扫了一眼也能认出来。
季见青的手机手电筒还打开着，他朝另一边的湖面照了照，光柱扫荡，顿在杨莲跌落后被压弯的栏杆处。
他想了一下杨莲的名字，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是吴何？吴何把她推下去了？你直接跳下去救人去了？”
江渺顶着三个人陡然锐利的眼神，莫名其妙有些心虚。仔细一想这行为着实莽撞，搞不好她和杨莲都会悲催的淹死在湖里。
她向前走了半步，挡在杨莲身前，“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找东西帮她脱险，她不会游泳。”
季见青把手机手电筒关掉，没了这道明显的光柱，他整个人都隐藏在树影里只看得见轮廓。
两人都湿透了，在场的另外三人礼貌的把视线掠过杨莲，江渺调转了下位置，把杨莲遮的严严实实就露个头。
“你们这情况搞不好会发烧。”叶望舟捏着眉心，把手机递给江渺。
“去医务室。”程余凑近，手掌拉起江渺的手腕，指关节擦过她的皮肤，冰冷的触感让他瞳孔猛地收缩。
夏末秋初交际的夜晚，湖水的温度不至于低的离谱，但落水后吹了凉风，这滋味足够江渺和杨莲喝一壶了。
“去快一点吧，他受伤了。”
躲在江渺背后的杨莲忽然开口，她的目光穿透洇湿的黑色长裤，它在江渺的小腿那里突兀的划开，边口隐隐有血的颜色，和黑色混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杨莲是被江渺挡在身后才发现的，这道伤口不知何时划开，让她攥紧了手指。
江渺本人甚至都没发现，她就先一步看见了。
“口子挺大的，小心感染。”杨莲的声音不像刚被救上岸时的语无伦次了，她扫了一圈周围三个人，脸色苍白，“我没事，江渺给我做了急救措施，吐过之后好多了，先给他止血。”
“那我先带他去。”程余接的很快，他搀扶着江渺，看了一眼狼狈的杨莲便扭了头，语气有些冷，“是吴何对吗？”
江渺点点头，对于这个糟心玩意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滚蛋了。
“他完了。”她不欲多言，直到现在江渺都不知道吴何为什么能蠢成这个样子，人工湖的防护简陋是简陋，该有的可是都有的，监控当然少不了。
都不需要出手整他，把监控调出来这个人就已经彻底完蛋了，至于吴家和宁家，江渺不打算再让他被包庇一次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程余不再说话，几乎是提着江渺迅速离开。
江渺被他拖着走，感觉自己特别累，她偷偷瞅着程余的大长腿，感觉自己也没差多少。
“你还能走吗？”
气血活络起来，江渺小腿开始渗血，顺着裤子往下淌，让人触目惊心。
“没感觉，就是你走太快了，我很累。”
系统这次没掉链子，在她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就屏蔽了，江渺实话实说，结果却看见程余眉心紧拧，目光如刀。
“要不我背你？”
江渺: ？
“行了，我不是瘫痪了，自己能走。”她没好气的反驳了句。
程余往上提了下她的肩膀，“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江渺同样很奇怪他和季见青怎么来的，“打电话回来，没想到撞上大事了。你和季见青怎么过来的？”
“我去四楼实验室录数据，看见叶望舟挺着急的，季见青正好下楼，他说你发了条消息说湖边速来，事出反常我们怕你出什么意外，就跟着过来了。”
“那还挺及时的。”她闻言没多想，想起来之前和季见青讨论的南大竞赛，除了南大名额，明大的快给下来了，如果不争的话，再想去就得走高考了。
算算时间，他们很快就要转尖子班了。
她神态自然，一点勉强的样子都没有，程余见状把担忧藏在心里，他提着江渺聊起别的话题。
正巧，他说的就是明大名额的事情。
“明大的名额要下来了，我老师让我抓紧时间准备，季见青那边应该一样，江渺你怎么想的，还要说你决定去南大？”
江渺顿了下，她感觉哪里不对，程余说的话她一点也听不出来要转尖子班的意图，怎么感觉他已经决定要保送了呢？
不对劲。
她斟酌着开口问道:“你想保送明大？”
“目前不确定，家里人不管我，老师的意思是让我选明大，南大不太适合我，我还在考虑。”
程余低头看了一眼江渺，没说自己在考虑什么。
意思就是保送二选一？
那常规考试路线呢？尖子班呢？
照程余这么说，高三时期尖子班剧情基本就无了啊，南大的竞赛报名现在就开始了，明大紧跟其后，怎么看都是这个暑假拍板的事。
不是，这怎么就突然加速了？
江渺忽然有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她怀疑剧情出岔子了，但左思右想，还是找不到到底是从哪里出了纰漏的，系统前脚刚跟她说完毫无问题，现在一人一统又被打脸了。
江渺不说话了，她觉得不能听程余的一面之词，得找个时机去问问季见青。
走了半晌，终于到了医务室。
她躺在医务室的躺椅上，看着医生给自己包扎伤口，一通操作下来，江渺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
没过一会杨莲也到了，不过只有叶望舟陪着她来，季见青不见踪影。
“他回宿舍拿外套了，我们穿的都是短袖，总不能让你们回去还吹冷风。”
叶望舟注意到江渺的欲言又止，开口解释了清楚。
杨莲进了内室和医生简单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又被拉着检查了一遍，过了大半时间，江渺等到昏昏欲睡，几个人才拿着药被放了出来。
“回去先休息几天，大概率会发烧，吃点药好点了再来，我再给你们看看。”医务室的医生叮嘱了一番两个人，看着她俩都穿着外套才放心的点头。
“快走吧，折腾的快十一点了，回去好好睡个觉。”
几人先把杨莲送回了宿舍楼，才坐着电梯回去。
回了宿舍，江渺把身上季见青的外套脱下来，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感觉浑身都在爬蚂蚁，准备洗个澡再睡觉。
“你小心一点，别把伤口沾上水。”
季见青一眼看穿江渺的意图，开口叮嘱了几句。
江渺绷不住了，她又不是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
“我心里有数。”
她把卫浴门关上，拿着衣服进去了。
叶望舟看着紧闭的卫浴，心中不太确定，“洗澡不会加重他发烧的症状吗？”
“不会，这是热水澡。”
程余正在联系程家人，闻言掀起眼皮也看了一眼卫浴。
三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沉默。
江渺非常迅速冲了个热水澡，走出澡堂时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热水澡真是暖和还畅快，她顿觉自己有些飘飘欲仙。
她打开门开始洗漱，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来，朦胧了她的身影。
江渺的黑发发梢还滴着水，一看就是胡乱擦了几下就草草结束，季见青手指微动，他倏忽想起月下自己看见的画面。
他拿着洗漱用具走进卫浴，静静站在江渺背后没有说话，透过水雾弥漫的镜面，两人的轮廓交叠在一起。
洗漱完毕后江渺抬眸，和他在朦胧模糊的镜子里再度对视。
一闪而过的瞬间，季见青意识到，从开学第一天的那场对视，如今过了这么久，那双黑眸里还是没有自己的身影。
季见青忽然觉得他不能再等了。